“还准备了茶盏……真贴心。”林晟放弃了开锁，既来之则安之一般倒了两杯茶，自己先坐下了。萧瑾枫兀自站了一会之后无奈落座。

许久没和林晟这般对坐，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

“瑾枫，这么多天，你好似一直不太想碰上我呢，应该不是因为忙吧。”林晟没有遮掩，抿了口茶就直接抛出了问题。反正他亦准备找萧瑾枫好好谈谈，今日正好给了他机会。

“不是。不是……”萧瑾枫接过杯子，却没有喝。许多问题盘绕在嘴边，他挑不出来先说哪个，只好先搪塞林晟的话。

“不是不想见我，也不是因为忙，那就是我们之间有什么没说清楚的。”林晟没抬眼，语气很是平和。

“对。”萧瑾枫盯着杯子里漂浮的茶叶，点头。

林晟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他不想劝他，亦不想催促，便只是静静地等着。

“瑾枫你别说，时间是真快……马上要除夕了。”

这本就是无心一提，但萧瑾枫听闻后便像下定了某种决心般开了口：

“林晟，我的确有话没跟你说，之前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其实，现在也不知道……”

“但今年的问题不留到明年……林晟，我喜欢沐栖！喜欢到从今往后都得看着她才行……对不起啊……”

林晟愣了几秒，而后笑出了声：“什么嘛，两个人怎么都是道歉。”

“两个人？”

“对啊，你和沐栖，都是这样的”，林晟撩了撩袖子，面上带笑：“其实倒是我之前唐突了，明明只是一厢情愿，却给人添了麻烦。”

“这……”林晟的回答让萧瑾枫之前准备的说辞全都作废。这会他察觉到，自己先前的犹豫与顾虑是有些不妥了。但林晟看得比他清楚。

“瑾枫，你的心情我了解的。因为沐栖一开始便对我没有任何想法，所以她能坦然接受对你的感情；但你吧……许是这么多年习惯了有代价的交换，习惯了明争暗斗，遇上这事便无所适从了。”

林晟这番话很轻，却无形中清理了萧瑾枫胸口堵塞很久的情绪。他这兄弟，真是什么时候都能这么一针见血。

诚如林晟所言，他从十六岁到现在，已经习惯了伪装，在好不容易能接受信任的人为了利益出卖彼此后，那些一直陪着他走过来的人他总是万分珍惜。

他不是对自己的心意不够坦诚，他只是害怕，害怕林晟知道后会……

“瑾枫，还是那句话，我们认识多少年？”林晟从腰间习惯性地抽出扇子，动动手腕。雕花乌木映出半点夕阳，折射出丝丝暖意。

“既是两情相悦，我又怎会不成人之美，瑾枫，你把我当什么了？”林晟眉眼弯弯，即便说这话时心隐隐作痛，面上还是波澜不惊。这份淡定与从容一如既往，快二十个年头了，萧瑾枫再熟悉不过。

“……林兄，既是成人之美，你手中的扇子，是否需要兄弟送你一把新的？”萧瑾枫按住了林晟动来动去的手腕，挑眉轻笑。

这话听着有些欠揍，不过好在终于正常起来了。恍惚了这么多日，其实说开了也就三两句的事。林晟手腕发力，从萧瑾枫掌心溜出来，继续摇着：

“不用萧兄费心，我比较恋旧。”

“意有所指啊林兄？”

林晟“哎”了一声：“怎么能叫意有所指？人都有私心的啊，你们两情相悦我当然高兴，但不代表我就一定……放得下。”

“瑾枫，我有话直说。沐栖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管从前你对她是何想法，试探也好，猜忌也罢，但她现在喜欢的是你，我无话可说。”

“但若你对她不好，我不介意……”

“放心，你没那个机会。”萧瑾枫这时倒毫不拖泥带水。

林晟见状，收了扇子点头，拍拍萧瑾枫的肩：“行了，那便够了。你冲门外喊两声，你那为你操碎心的乌南应该就会来开门了。”说罢，林晟起身，想踱步到书柜前品鉴一番萧府的库藏。这地方他统共也没来过几次，还是好奇的。

但是萧瑾枫没抬头，反手就拉住了他。

“林兄等下。有件事，我还是想问……”

“请讲。”

“沐栖画室里那幅画，到底是……”

“瑾枫，你跟我倒是一点不遮着掩着”，林晟有些讶异，又有些无奈，干脆笑了一下：“你那天还听了多少？”

“……就听到这，听沐栖说不瞒着你我就走了。所以，那幅画到底是……”

林晟当时心里就三个想法：第一，他这暗地里给自己乱醋，一点没出息的样子沐栖知道吗？第二，既然选择偷听为何不一次性听完？第三，是他答应苏沐栖的，也是他唯一选择说出口的：

“萧兄，今日我们说开了，我很高兴。但这我还是不能告诉你。”

望着萧瑾枫眉头紧锁的样子，林晟勾了勾唇：“人都是有私心的，这是我和沐栖的秘密……”

“实在想知道你直接问便是，虽然大概率沐栖不会告诉你。”

“萧兄，我劝一句，要不你就等等呢，反正最后你会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