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灯会？当然要去啊。”隔日，林晟正同苏沐栖她们商量明晚灯会的事，顺口一提，日期就往下推了一推。

“话说，正月十六，是瑾枫的生辰呢。”林晟把扇子收回腰间，试了试杯子的温度，而后给苏沐栖递上一杯茶。

“嗯，乌南此前跟我说过的。”苏沐栖抿了口茶，自然答到。

“哦，我怎么能忘了，你还给他准备了贺礼，怎会不知。”

“林大哥，你这话听起来不太对劲呢。”苏沐栖搁下茶杯揶揄了一句，林晟笑而不言。

他们又聊了两句，都是生辰那天相关的布置。听林晟他们说，萧瑾枫这么多年也没好好过生日，今年趁着大家伙都在，准备为他庆祝庆祝。

“也别那么夸张了，就请些走得近的朋友吧，瑾枫向来对生辰有些敏感……”林晟转着茶杯，望着一圈茶叶荡出的涟漪出了神。

他们正交谈间，一阵脚步靠近，萧瑾枫穿过院子里的廊道朝他们走来。二人默契地住了口，换了话题。萧瑾枫来得比较迟，也就没在意。

“明日灯会，一起去吗？”

“萧兄来晚一步，我已经提前约了沐栖同去了，今年还是我陪着她吧”，林晟饮尽最后一口茶，又把扇子抽了出来：“而且听说，正月十五蒋公子约了你有事，萧兄若是忙也没事的。”

林晟眉眼弯弯，语气听不出任何不对。苏沐栖还真没见过林晟这幅样子，捂着嘴靠在一边，静静看两人掰扯。

“林兄，茶喝多了，难不成性子也变了？”萧瑾枫手一张，把扇面强行合起来：“谁要跟蒋公子逛灯会了？我们当然是要一起的，对吧，沐栖？”

冷不丁被提到，苏沐栖立即站好，也不管两人说了什么就连连点头。这带着点惊慌的样子把两人都逗笑了。

“那就说好了，明晚一起同游。”林晟慢吞吞地抽出扇子，依旧面上含笑。

“那是自然。”萧瑾枫嘴上答应，心里已经在盘算明天怎么把馒头带上，塞在林晟那里，到时候……

*

“萧兄，实在是不好意思，最近手腕有些使不上力，今晚不能帮你抱着馒头了。”

灯会街前，林晟颇为苦恼地转了转手腕，眼神里满是商量的意味，但语气却是不容反驳的平淡。

“那我来……”苏沐栖不明所以，看着萧瑾枫怀里那团绒绒，心里早就想拽过来揉揉了。可那猫也是贼精，仿佛跟主人通了心意一般，两只爪子在空中挠了几下，就是不肯转移到苏沐栖那。

“你看，林兄……”林晟眼疾身快，在馒头的爪子勾到自己肩上的前一刻往前挪了几步，堪堪避开：“萧兄，今日真的不行，你也知道平日我可喜欢馒头了……改天再来抱它。”说罢，林晟摆摆手，半搂着苏沐栖就向前走去。

萧瑾枫睁着眼看着一切发生在自己面前，有些愣住了。怀里的馒头抖抖耳朵，舒服地“喵”了一声，爪子一抬，整个身体轻轻一动，就跨飞了出去，稳稳落在了萧瑾枫身侧的乌南的肩上。

“哎，你这……”乌南被猫绒蹭得脸痒痒，手指轻轻揉了一把馒头的厚绒，笑了。

“瑾枫，愣着干嘛，追去啊。”乌南心里叹息这家伙的醒悟程度还不如一只猫，边伸手推了一把萧瑾枫：“元宵节好玩的可多了，林世子对京城不算很熟，到时候我带着他到处逛逛，沐栖小姐就交给你咯。”

萧瑾枫闻言猛回过神，赶紧上前紧赶慢赶追上了二人的背影。

“林世子，我跟你说每年灯会都会有很多新奇玩意儿，我知道有一家的茶特别好，你跟我来……”林晟刚准备跟苏沐栖去灯谜画展那一块，乌南的手却突然搂住他的肩，不由分说地把他往完全相反的方向掰过去。

林晟到底是书卷气多一些，抵不过乌南的劲儿，执扇的手无力地挥了两下，人就消失了。苏沐栖望着突然空出的右侧，有些想笑。

“走吧。”左侧传来萧瑾枫的声音，她循声转头，就见萧瑾枫浸在暖黄的光晕里，眉眼带笑，冲她抬了抬下巴。

“以前每年灯会，都是乌南硬拖着我才来，也没甚心思好好玩……苏画师见谅，今天我们就随缘逛逛吧？”

“好啊，逛灯会嘛，去过哪不重要”，苏沐栖点点头，踮起脚把萧瑾枫的披风领子系得紧了些：

“跟谁一起去才重要……”

萧瑾枫嘴唇上扬到了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弧度，看来这句话很是受用。苏沐栖撇过头偷偷笑了，而后没有转头，勾了勾萧瑾枫的手，又迅速放开，仿佛只是不着痕迹的提醒：

“走吧，去前面看看。”

萧瑾枫愣了一会，直到面上的温度已经不能被他忽视，他才后知后觉迈步，跟苏沐栖并肩而行。

“慢点儿啊，这人多，咱们别走散了。”萧瑾枫望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潮，皱了皱眉，跟苏沐栖贴得更近。

元宵灯会来玩的人很多，也不乏有结伴而行的少男少女，大家都趁此机会感受年俗，因此他们之间略显近亲的距离在旁人看来也不过如此。

但是萧瑾枫始终不敢更进一步，手指在袖子里拢了又拢，就是没伸出来，堪堪蜷在一块儿，渐渐缩了回去。

他们一路走一路看，遇上灯谜就随意猜几个。这对苏沐栖和他来说都不是难事，这些奖品也都是日常用的物什，大家在一起猜猜玩玩，就是图个快乐。

从彩料店走出来的时候，几个小孩儿举着糖葫芦飞奔而过，苏沐栖避让不及，刚巧碰上一群人并排走过，就被挤到了别处。萧瑾枫慌乱不已，赶忙拨开人群寻过去，直到人重又好好站在自己身边才松了口气。

“刚刚的彩料，有看中的吗？”他们继续往前走，萧瑾枫随口一问。

“倒是家好店，调配的材料都是上乘的，不过我画室还有存余，还是先把手头这用完吧，多谢世子好意。”苏沐栖走的有些热，脑海里不禁闪过刚才孩童手里拿的糖葫芦。

也是个没出息的，真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逛街，都会想吃这玩意。苏沐栖在心里暗自取笑自己。

萧瑾枫经过刚才一事，这会一直护在她身侧，有时被人挤得往她这里一靠，人又立马条件反射般歪了回去。

望着萧瑾枫那来回伸出又退缩的手，苏沐栖兀自一笑。

这有什么好怕的。

萧瑾枫埋头走着，注意着身边的动向。突然，身前的苏沐栖微微侧了侧头，嘴角一抹浅浅的笑意。

萧瑾枫还没从这个表情中反应过来，左手的袖子就被人挑开，接着，温热的指节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