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两手却一直呈在空中,愣是没有手来接住这沉甸甸的银两。
“不过是各有所需,这些东西,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单小三瞥了一眼饱满的钱袋,不再理会僵硬的花牡丹,既然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她还有一件大事要去做。
“哎哎哎,姑娘。那。那徐凤兮那个女人要是跑了,不来了怎么办?”说到底,花牡丹担心的依然是这件事,一见她就要走了,还是硬着头皮厚着脸皮问出来了,她又跟上前了几步,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单小三站定,却没有回头,扯出一丝惊心动魄冷笑,“当着大庭广众之面,没有人会自己砸自己的脚的。”悠悠之言,花牡丹认真的思考了一阵,忽然,脑子里面又闪现过了一个问题,结果一抬头。前面的人没了。
区区几秒的功夫,人就没了!这究竟是什么功夫?花牡丹怎么都想不通,她本还想问一问关于那个合同的事儿呢!
单小三前脚刚刚走,墙角处便慢慢转出一袭淡紫色身影。光亮华丽的贡品柔缎,不仅仅是在阳光下折射出淡淡光辉那样好看,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仰着头,背抵在黝黑的墙壁间,微微一笑,笑容中,却又含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哀伤。
她的身上,就像是具备着某一种特殊的魔力,总是时时刻刻的吸引着他,让他疯狂,失态!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感情?
他,也不清楚!
更巧的就是,无论他走到哪里,总能看见这道身影!只是这一次,他不忍心再上前打扰。他害怕她会嫌烦!
“爷,再过一个时辰,九爷就要放出来了。”身后,传来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
他将自己的思绪收回,紧抿的薄唇扯出了一丝无奈的笑意,甩袖。
“走吧!”
自从宇文毅铭被关入宗人府,如今足足十天的时间,他专程去宗人府接那个时时刻刻都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只是看见她身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
这里,距离宗人府终归有一定的距离,向来不偏爱奢华的宇文瀚阳又选择的是步行的方式,所以,等到看见宗人府三个金灿灿的大字的时候,那身着灰色朴素装扮的少年显然已经恭候多时。
“大哥!”一见到那明黄色的身影,宇文毅铭就像是脱了缰的马儿撒开了四蹄飞快的朝着他奔来,狠狠的撞进了优雅男子的怀中,宇文毅铭年纪尚小,自然个头还不高,只是这一次经过了宗人府的历练,脸上的稚气脱了一半,整个人显得明显的要沧桑了些。
宇文瀚阳素来喜爱这个心思单纯的弟弟,狠狠的拍了一下少年的双肩,瞧着年轻的宇文毅铭脸上晶莹的汗珠,心里亦是有些酸痛。
“记得,皇宫,永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以后,在说话方面一定要多加小心!”面色雅致,两道浓浓的眉毛也泛起柔柔的涟漪,他是看着宇文毅铭长大的,两人的关系自然更是无比的亲密,宇文毅铭从小也顽劣惯了,烟花巷子是他时常去的地方,平时也不怎么管理政事,这次若非是觉得委屈了他这个太子,宇文毅铭断然是不会参与政务的更不会因此受了牵连而被困在了宗人府,冲着这一点,他就将宇文毅铭视为自己心底最重要的亲人!
少年狠狠的点了几下头,然后忽然顿住,“大哥,你知道我在宗人府里看见谁了么?”
清澈明亮而又透着些许孩子气的眼睛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那张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显然,是在等着他的后话。
声音放低,道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许明文!”
这个在他儿时便听说过的名字,如今再度的响彻耳畔,他不得不有半刻的失神。而对于宇文毅铭来说,这个人是陌生的,但是他听说过许明文,也见过他的画像,自然不会认错。
“大哥,他疯了。”又是一句像是炮弹一样的话袭击他的大脑,宇文瀚阳的心跳足足慢了半拍,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的浑浑噩噩,朝着回宫的路继续走去。
身后跟着一同出宫的宫人依然伫立在原地,等着宇文毅铭也蹦跶着回去的时候,方漠然的转身,不动声色的跟在两个主子的身后。
“大哥,当年好歹他也是悉心侍奉皇后娘娘方才诞下了您,这一招失足,一介曾风生水起的太医居然就被打入了宗人府,如今竟然变得疯疯癫癫的,你说,这其中,会不会。”宇文毅铭歪着脑袋,屁颠屁颠的绕在男子的身后,一想起在宗人府看见的那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他的心到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呢!
是的,许明文是当年皇后临盆时,专程负责产后调理的太医,即便是在宇文瀚阳渐渐长大之后,他依然负责他和母后之间的饮食起居,直到宇文瀚阳八岁那年,传闻许明文与宫女私通,以及贱卖宫中物品传到宫外等近五项罪名,皇帝龙颜大怒,剥夺官爵,没收家产,本是赐死的罪行,却到最后讲他压入了宗人府终身监禁!
许明文是少见的一个医者加才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对于宇文瀚阳的启蒙学习也有很大的帮助,他从来都不曾相信,一代天骄最后竟然落得这样的下场!
“他疯了。”他喃喃道,脑海中幼时的画面一幕一幕的闪现,仰天长叹一声之后,男人的腰杆忽的挺直,转身,大手拍在了宇文毅铭的肩头,“帮我办一件事!”
宇文毅铭站正,忽闪忽闪的眼睛中不知道闪过的是什么,“只要大哥吩咐的,我一定照办…!”
夜很深很深,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地沉醉,偏北的小屋中,两个人影相互对立,一个飘逸如天仙,一个冷清如月夜,单小三脱去身上繁琐的衣服,将长发用一根浅蓝色的玉簪插好,移步上前,“模板!”单手一伸,语气清冽如初,让白雅然心里憋着一股火,却还是将手中的软泥放在了桌子上。
乌黑色的方形泥块,一个钥匙印再显然不过。白雅然实在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哪一方神仙降临,居然连这样的方法都想得出。
“钥匙我已经还回去了,估计那个人是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妥的。”白雅然走到她的身边,一同凝视着这上面的钥匙印,又补充道,“不过你拿着这个,能有什么用?配出一把钥匙么?不过街坊上的匠工是不能请的,凭借着那个人的心机,估摸着也可以想得到的,那你准备怎么办?”
一直默不作声的女子探出了双手,不敢重摸,只能用指腹轻轻的从那印记上划过,她忽的收手,吐气如幽兰,“做钥匙不难,我来!”
“什么?”白雅然惊呼,似乎被这个女人的话给愣住了,然后等她回过神的时候,对上的就是那一双如春水清波的美眸,“我说,我来做。不过,需要你的帮助。”她顿了顿,眼中的笑意才刚刚散开便又敛去,“我不需要别的,只需一碗铜水即可。”
“主子。”还未等白雅然开口,这一室的静谧就被一道声音给打破了,她绕过了桌子,掀开帘子,看见自己的贴身侍婢叶玫正将门关上,然后转过身来,“叶玫给主子请安。”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这水涧阁里的人都知道,到了晚上,白雅然最不喜欢别人来打扰,叶玫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她今日,也确确实实是有事要告诉白雅然的。
“主子,王爷去那边过夜了!”叶玫脸色有些沉重的看向白雅然,女子果然是一愣,显然也没有料到这件事,王府中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侧妃也不过是形同摆设,自从进府开始,宇文啸基本上就没有去过萧若水那里过,而这次,意味着什么?
关上门,她就像是一个软软的泥鳅,整个人如同游魂一样的游荡到了单小三的身边,看着面前这个依然正在认真的研究着钥匙印的女子,她忽然好羡慕这个女人。
腰间上猛然的多了一双纤细的手指,女子弯着的腰顿然僵硬,两手按在桌上,想解开这双手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身后像是哭诉一般的声音,“不要动。”
不知为何,在听见了这话之后,单小三真的就没有再去挣扎,亦没有再说什么。
“昭容明宜。你。你是不是没有感情?”
过了片刻,这么一句话像是脱口而出一样的从白雅然的嘴中冒出,从她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她几乎就没有怎么笑过,就算是笑了,那笑容也不曾深入眼底,除了这次的任务,或许,她很久都不会见到这个女人的笑脸。
“呵呵,你一定没有爱过人,一定没有喜欢过的人,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喜欢的人,你就会明白我现在的感受了。”白雅然此时此刻竟然就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将她像是一个男人一样紧紧的拥着,而白雅然居然满腹的话,呱啦呱啦就往外倾泻着。
此刻,如月的柳眉狠狠的拧在了一起,而她的神情,却也是难得的复杂,每个人都有自己难以言说的事情,而她,更不会将自己的脆弱表现在外面,她是特工没错,但是也有她不攻自破的地方,也有伤心的往事。而方才,白雅然与叶玫的对话她自然也是听见了的。
只是在短暂的震撼了之后,她依然会安抚下自己的心,好好的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她单小三,至少不该被情感给束缚!
“这。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