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听出画外音来,蹙眉沉吟,半晌舒展开脸色,“原来是恩晴。”
到底是聪明绝顶的单亦宸,一猜就中,倪筱尔本打算亲自找机会跟重央讲明,谁知道单亦宸比自己还心急,隔了几天就将派重央去将陆恩晴接了回来。
本以为见到心上人,陆恩晴一定会十分开心,谁知道竟然是撅着嘴巴回家的,重央的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一脸平静。
倪筱尔将陆恩晴叫到一旁,嘀嘀咕咕了一番之后,才明白重央一路上都没怎么搭理人家小姑娘,顿时对他恨铁不成钢起来,这军队里的男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木脑壳呢,眼看着这么水灵漂亮的姑娘喜欢他,竟然无动于衷?
趁着陆恩晴跑去找表哥诉苦的时候,倪筱尔决定找重央谈谈。
重央安静地站在花园里,俯身摘下了一朵开得正艳的玫瑰花,倪筱尔轻声走到他背后,“重央?”
他恍然回头,瞥见微风中她轻拂的发丝,下意识地,手比脑袋先反应,将玫瑰别在了她的耳后。
她愕然。
察觉到自己做了什么,他顿时也怔住了。
尴尬的静默之后,倪筱尔事先反应过来,笑盈盈道:“倒是没见过你这么借花献佛的,拿我园子里的花送给我,谢谢你啦。”
重央清咳了一声,“少夫人,要是首长没什么吩咐的话,我就先走了。”
这可不行。她慌乱中说:“要不你尝尝我做的菜再走?”
重央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餐桌上——
陆恩晴到底是女儿家,即使在倪筱尔不断地使眼色下,也羞涩地不敢跟重央搭话,气氛一度变得尴尬起来。
眼见一顿饭就快吃完了,陆恩晴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第一句话,“重央,你明天要是有空,可不可以带我出去走走?”
重央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明日还有行程,以后再说吧。”
陆恩晴从小就被人捧在掌心里,什么时候被人冷落过,满腔小女儿心思就指望着重央能够回应自己,谁知道丢掉矜持还是被他不冷不淡拒绝了。
她顿时眼睛一红,飞也似的奔了出去,场面一度变得尴尬不已。
重央慢慢抬起头,看向单亦宸,“首长,我知道你们想要撮合我与表小姐,只是,我已经有心上人了。”棕色的眸子闪过一丝伤痛。
到底没能帮陆恩晴觅得一桩良缘。
单亦宸躺在床上翻着杂志,倪筱尔抱着被子郁郁寡欢,“重央居然闷声不响地就有了心上人,恩晴也真是可怜。”
单亦宸将她拉到自己怀中,淡淡道:“以后重央跟恩晴的事情你就别管了,专心准备我们的婚礼吧。”
她乖顺地依偎在他怀里,心安地渐渐睡去。
半夜——她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迷迷糊糊地接了电话,那头传来怯生生的声音,
“请问,是倪小姐吗?我是李萱儿,陈先生的助理。”
睡梦陡然被驱散,她悄悄打量了一眼呼吸平静的单亦宸,走到了大厅里。
李萱儿犹豫了片刻,又继续道:“我知道这个点打扰您十分冒昧,可是陈先生现在出了一些事情,只有你能救他,你能来緑桂坊一趟吗?”
她的心陡然悬了起来,緑桂坊是a城有名的酒吧,只怕陈邵阳惹上什么麻烦了。
匆匆套上外衫,驱车赶往緑桂坊,她压低了帽子,朝里面走去。
震耳欲聋的音乐下,男男女女们在舞池中尽情地贴身摇摆,一个喝醉的壮汉笑嘻嘻地揽住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的腰,将她贴到墙上强吻。
倪筱尔深吸了一口气,无视眼前的这些混乱,径直走入人群最集中的地方,猛不丁地,一个啤酒瓶飞了出来,众人惊叫一声,四处逃窜。
倪筱尔偏过头,啤酒瓶贴着她的脸颊砸了出去,继而她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怒吼着,“今天谁也不能强迫她留在这里!”
她心中一跳,默默挤开人群,只见一群壮汉正与陈邵阳对峙着,为首的壮汉手臂上满是青色的纹身,光头,身材壮硕。
而陈邵阳显然是喝多了,即使靠在李萱儿身上也无法站稳。
李萱儿穿着一身暴露的衣裙,满脸泪痕地低着头,脸上的妆哭得一塌糊涂。
光头男呵呵笑着摆了摆手,就有手下递上了一个啤酒瓶,他二话不说,拿起啤酒瓶就朝自己脑袋上砸,众人尖叫了一声,光头脑袋上即刻见红,额上的血顺着眼睛蜿蜒流了下来。
“怎么?你很有种是不是?有种的话你也来一个?”他挑衅地看向陈邵阳。
倪筱尔心中一惊,正要上前劝阻,说时迟那时快,陈邵阳眼睛眨也不眨地拿起啤酒瓶朝自己头上掼去。
李萱儿颤抖了一声,“不要啊!”
只听得一声闷响,陈邵阳拿着只剩半截的酒瓶,平静地看向光头,“还要继续吗?”
光头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居然真堵上命来玩儿,顿时悻悻地摸了一把脑袋上的血,骂骂咧咧地走了。
“散了,都给我散了!”酒吧老板见事情总算得到解决,慌忙奔下来收场。
李萱儿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都怪我……要不是哥哥欠下那笔债,我也不会被卖到这里,陈先生,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对不起你。”
一件衣服被披到了她身上,陈邵阳扶起她,故作轻松地微笑,“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事情你应该告诉我才是,幸亏我今天来得快,要是迟了一步,你以后的人生该怎么办。”
人群中,倪筱尔看着李萱儿与陈邵阳的背影默默微笑,她知道陈邵阳一直以来就是那么善良的一个男人,她没有看错他。
她转身走出拥挤的人潮当中,目光瞥到一个背着摄像机的男人走了出去,那男人的侧脸熟悉到令她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