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衡仰望雕塑，眼神里是难得一见的温柔，“他叫我不要死。”

喻闻一时说不出话，喉咙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了，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

宋衡说：“不过，相比你来讲，我只是做了一些微不足道的工作。”

“相比我来讲？”喻闻被逗笑了，“我什么都没干。”

“不。我知道的。”宋衡严肃道，“你为这个世界付出的全部努力，我都知道。”

“这个世界是一本书，你是主角，我是衬托我弟弟的配角。”

“我们都曾因为知晓世界的真相而苦恼，都曾因为无法打破命运的枷锁而迷惘。”

喻闻瞪大双眼：“你……”

“没错，我知道一切。”

宋衡低头凝视着喻闻，又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在江城剧院中凝视温玉的自己。

迷雾般的灰暗世界，只有他一人看透了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不过是一本垃圾小说，《娇软替身掌心宠》的文名丑态百出，难看到他五次三番也没法看下去。

但命运已经为他定下了如此可笑的基调。

必须成为门门成绩优异的三好学生，必须成为可靠成熟值得依赖的长子，必须成为独当一面的宋家家主……

然后，必须在最后一刻输给本书的主角——宋炙。

凭什么？

因此，他质疑起自己存在的意义，找不到自己奉行的理想。

毕竟，在书中，他的一切都被安排好了啊——

“但有一天，世上唯二两个知道世界真相的我们相遇了。”

宋衡站在温玉的雕像前，温柔地凝望着喻闻，

“你告诉我，你叫温玉。”

灰白色的世界，在那一刻豁然开朗，万物复苏，草长莺飞。

金碧辉煌的大剧院之中，鲜红的帷幕层叠展开，映衬面前少年怀抱着泛黄的旧书，露出明亮而璀璨的欢喜笑容。

“你知道吗？或许我能找到方法摆脱剧情的控制。”温玉摸着下巴，认真道，“但是我需要你相信我。”

“你需要我做什么。”宋衡问道。

“嘿嘿，那就是收下这个！”

自称为温玉的少年递出精美的腕表盒，粲然一笑，“只要你收下礼物，我们就是唯一的战友啦！”

一只金表，价格不菲的新款奢侈品。

少年自称为温听竹的替身，以这个身份来看，他根本无法负担这样的消费。

除非他非常有钱，奢侈到根本不在意这种小小的饰品，只是随手让手下买了一个——

或者随便从自己收到的礼物堆中拿了一个转手送人。

更何况他还有着和台上温听竹一模一样的脸，很难不让人心生怀疑。

宋衡的眼神在“温玉”身上久久停留。

“这个表是假的。”少年如梦方醒般，拙劣地找补着，似乎生怕这个昂贵的名牌表戳穿了自己。

此乃谎言。

宋衡浑身一震，每一根神经都在提醒他，眼前的这个少年浑身上下都充斥着谎言的臭味，嘴里没有一句真心话可言。

但是，温玉是他唯一的战友，战友说需要他相信自己……

那他就相信吧。

“我相信你，温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