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那布满血污、颤抖不止的指尖,终于触及到了那枚悬浮于法阵核心、散发着无尽温暖与混沌星辉的宝珠——混沌时空珠!
接触,只在刹那之间!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其亿万分之一浩瀚的伟力,如同沉睡了无数纪元的宇宙意志骤然睁开了眼眸!混沌时空珠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极致光芒!那并非寻常之光,而是由无数条奔腾流淌的星河、无数片生灭不定的时空碎片、以及那最初亦最终的混沌本源气息交织而成的洪流!光芒沛然莫御,瞬间充塞了整个洞穴的每一寸空间,甚至穿透了厚重的岩壁,将矿洞深处影蚀那惊怒交加的阴影面孔照得一片惨白!
与此同时,李飞羽丹田最深处,那株与他性命交修、此刻正与之产生强烈共鸣的混沌灵树本体,亦爆发出滔天的翠绿色混沌神辉!神光透体而出,在他头顶上方显化出一株前所未有、庞大到几乎要撑破洞穴、凝实得宛如真物的混沌灵树法相!法相枝叶舒展,遮天蔽地,无数根须虬结盘绕,深入虚空,每一片叶子上都自然流淌着蕴含大道至理的混沌符文,与时空珠喷涌出的光芒交相辉映,共鸣共舞!
珠之光,树之影,在这狭小的洞穴法阵上空,如同失散了万古纪元、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孪生兄弟,瞬间完美交融!一股超越了此界极限、蕴含着开辟与终结、秩序与混沌的无上伟力,以那交融点为核心,如同宇宙奇点爆发般轰然炸开!
嗡——!!!
整个坠仙谷,不,是这方天地所在的时空结构,都在这股伟力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剧烈震颤!空间如同被打碎的琉璃,肉眼可见地布满了密密麻麻、幽暗深邃的裂痕!时间的流逝变得粘稠而诡异,时而加速如电,时而凝滞如冰!弥漫天地间的污秽黑暗能量,如同遇到了克星,被这纯净而狂暴的混沌之光以摧枯拉朽之势驱散、净化、吞噬!洞外,影蚀发出的、蕴含着无尽怨毒与恐惧的咆哮,刚刚出口便被这股伟力彻底淹没、分解、湮灭于无形!
李飞羽,作为最初的触碰者与两者共鸣的核心,首当其冲!他只感觉自己的肉身、经脉、神魂、乃至真灵印记,都在这一刻被这股浩瀚无边的伟力彻底淹没、冲刷、撕裂!剧痛早已超越了感官所能承受的极限,意识在千分之一刹那便被抛入了无边无际、混乱狂暴的混沌能量洪流之中!他仿佛化作了这洪流本身的一部分,随波逐流,又仿佛是一个超然物外的旁观者,在瞬息间目睹了万千世界的诞生、衍化、鼎盛乃至最终的寂灭归墟。
在这无边的混沌撕扯与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边缘,一个温暖而无比熟悉、带着决然与抚慰意味的意念(正是爷爷林天自留下的最后嘱托),如同定海神针,又似暗夜灯塔,在他那即将溃散的真灵中骤然响起,清晰而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飞羽,引此力,锁秽源,一念…归墟!”
与此同时,一道复杂到极致、玄奥到无法理解、却又自然而然明悟其用的法则印记,伴随着这道意念,瞬间烙印在他那残存的神魂核心之上!
没有时间思考!没有余地犹豫!求生的本能、对爷爷毫无保留的信任、以及内心深处那股守护一切的决绝意志,让李飞羽那残破不堪的神魂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光芒!他强行收拢起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识,如同在毁灭宇宙的风暴中抓住了唯一的锚点,艰难无比地、按照那神魂中烙印的指引,将自身残躯作为最原始的桥梁与导管,将那混沌灵树与时空珠融合而成的、足以重定地水火风的无上伟力,悍然引导向那唯一的、散发着此界极致污秽与毁灭气息的源头——魔胎核心!
“以吾为引…混沌…归墟!”李飞羽破碎的神念,在这混沌洪流中发出了无声却震动本源的呐喊!
嗡——!
融合伟力得到了这明确的指引,瞬间如同找到了宣泄口的滔天洪流,精准无比地锁定了目标!一道无法用任何色彩形容、无法用任何形态界定、蕴含着终极湮灭与最初创造两种矛盾特质的光束,从珠树交融点爆射而出!它仿佛超越了光的概念,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贯穿了洞穴岩层,贯穿了曲折矿洞,贯穿了影蚀那凝聚了滔天怨力的阴影之躯,精准无误地命中了黑水涧上空,那接天连地的污秽光柱中,正疯狂扭曲挣扎、散发着令万物凋零气息的魔胎核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绝对凝固。
没有预想中毁天灭地的爆炸声。
没有能量对冲产生的恐怖冲击波。
有的,只是一种…绝对的、彻底的、归于原点的寂静湮灭与终极净化!
被那混沌光束命中的魔胎核心,那由无尽负面源质、亿万生灵怨念、以及域外邪神意志碎片凝聚而成的恐怖存在,如同被投入了概念上的“绝对虚无”,瞬间失去了所有“存在”的根基与意义!它的扭曲形态、它的邪恶意志、它蕴含的足以污染整个世界的污秽能量…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混沌光束的照耀下,被分解、被还原、被逆向追溯,最终归于最原始、最纯净的无属性混沌粒子!这个过程寂静无声,却带着一种令诸神颤栗、让万物终结的终极美学!
光束所过之处,那道支撑魔胎的污秽光柱,如同被阳光照射的积雪,又如同被清水冲刷的墨迹,无声无息地消散瓦解。魔胎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嘶吼与威压,戛然而止,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这,仅仅是开始!混沌光束并未因净化了魔胎而停止,它以魔胎核心湮灭处为起点,如同一位最高效、最无情的清洁者,又如同一道扫描寰宇的真理之光,无声地、迅速地扫过整个坠仙谷的每一寸土地!光芒过处,浓郁得化不开的污秽黑气被瞬间净化、稀释为虚无;强大的怨念聚合体、各种扭曲的妖物,连哀嚎都来不及发出,便如同暴露在烈阳下的幽影,瞬间消融;被污染、扭曲的地脉灵机,被这股伟力强行抚平、梳理,回归最初的自然轨迹;就连盘踞在矿洞最深处、发出不甘咆哮、试图做最后挣扎的影蚀本体,在被光束的余波轻轻扫过的瞬间,也如同沙砾构筑的城堡般悄然崩解,化作最原始的尘埃飘散,连一丝最微小的反抗涟漪都未能激起!
整个坠仙谷,这个盘踞了不知多少岁月、吞噬了无数生灵、令人谈之色变的死亡禁地、污秽之源,在这道蕴含了时空本源与混沌终极伟力的光芒洗礼之下,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拿着橡皮擦,从世界的画布上彻底地、干净地抹去了!所有的污秽被净化,所有的怨念被超度,所有的扭曲被修正…最终,留下的,只是一片空旷到极致、死寂到极致、仿佛被彻底“清洗”过、甚至回归到世界最初形态的、巨大而荒凉的盆地遗迹。连那标志性的、流淌着腐臭黑水的黑水涧,也彻底消失,只留下干涸龟裂的河床,诉说着曾经的存在。
此即,混沌归墟!
当最后一丝污秽邪气被净化,当坠仙谷最后一点异常的空间波动被彻底抚平,那道贯穿了天地、改写了现实的混沌光束,终于完成了它的使命,缓缓消散于无形。
擎天城废墟边缘,正苦苦支撑阵法、近乎绝望的众人,只感觉那如同泰山压顶般的灭世威压骤然消失!一直腐蚀一切的污秽之雨停歇,天空虽然依旧因能量激荡而昏暗,却再也看不到那令人绝望的污秽光柱和魔胎的可怖阴影!残破的荆棘之墙外,原本应是坠仙谷的地方,此刻却是一片难以言喻的、空旷到令人心悸、甚至感到虚无的…巨大盆地!
“消…消失了?”陈震拄着几乎断裂的长刀,茫然地看着那片空荡得过分的天地,喃喃自语,仿佛无法理解眼前的一切。
“坠仙谷…整个…都没了?”宋清璃美眸圆睁,红唇微张,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震撼与难以置信,仿佛见证了神话的发生。
玉衡分身静静站立,仔细感受着脚下地脉中传来的、前所未有的“干净”与“死寂”,沉默良久,最终只是缓缓闭上双眼,唯有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流露出内心深处那无法言说的敬畏。
核心洞穴内。
混沌光束消散的瞬间,悬浮于空中的混沌时空珠与那显化的庞大混沌灵树法相,其璀璨光芒也迅速内敛,如同潮水般退去。时空珠轻轻一震,化作一道温顺的混沌流光,主动投入李飞羽残破的体内,最终稳稳地悬浮于他丹田中那株同样光华黯淡的混沌灵树本体的核心枝桠之上,宛如树冠之巅悄然点亮的一颗混沌星辰,两者气息完美交融,浑然一体,再无分彼此。
而李飞羽,在成功引导了那足以湮灭万物、重塑乾坤的伟力之后,身体早已达到了承受的极限,甚至远远超越。他如同一个被彻底打碎后又勉强拼接起来的瓷娃娃,静静地躺在法阵中心,气息微弱到了近乎彻底寂灭的地步。体内经脉寸寸断裂,丹田气海枯竭见底,神魂之光黯淡如风中残烛,所有残存的法力、神念,都在引导那超越界限的伟力过程中被彻底榨干、反噬、进而陷入一种深沉的封印状态!若非丹田内那株与时空珠初步融合的混沌灵树,依旧本能地散发着一丝微弱却坚韧的生机,死死吊住他最后一口本源之气,他早已在那伟力爆发的瞬间便形神俱灭,化为宇宙尘埃。
就在他意识彻底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瞬,他模糊地感觉到,那已然融入灵树的混沌时空珠,似乎因为完成了某个既定存在的终极使命,同时又隐隐感应到了某种来自于无比遥远、无比宏大之处的神秘牵引。珠体表面,那些原本缓缓流淌的星河旋涡骤然开始加速旋转!
嗡!
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混沌星光,自李飞羽体内(实则是时空珠)涌出,瞬间将他残破不堪的身躯完全包裹!他周围的空间顿时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荡漾开来!下一刻,他连同那团包裹着他的混沌星光,如同被从这个空间层面直接“擦除”,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原地,只剩下那座依旧在缓慢运转、散发着淡淡微光的玄奥法阵,无声地证明着方才发生的一切。
洞穴之外,影蚀连同整个坠仙谷的痕迹,已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中天大陆·中心区域边缘·未知山脉。
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深处,空间忽然产生一阵微不可察的涟漪波动,一道黯淡得几乎看不见的混沌星光,如同力竭的流星般悄然坠落,“噗通”一声,砸进一片清澈见底、倒映着蓝天白云的山涧水潭中,溅起一簇并不算高的水花。
包裹的星光迅速散去,融于天地之间,露出了其中包裹的身影——一个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几乎感觉不到任何生命气息的昏迷之人,正是李飞羽。
冰冷的潭水刺激着他几乎完全坏死的身躯,却无法唤醒他那已然沉沦到意识最底层的真灵。他体内,混沌灵树与时空珠仿佛也因那最后的爆发而彻底耗尽了力量,陷入了最深沉的沉寂与休眠,再无半分神异显现。曾经那足以令天地变色的强大法力波动,此刻已是荡然无存,甚至比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凡人还要微弱不堪。他就这样毫无意识地漂浮在冰冷的潭水中,随着水波微微荡漾,如同一段失去了所有生机的枯木,漂泊无依。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许久。
一双穿着精致小巧鹿皮靴的脚,小心翼翼地踩在涧边光滑的鹅卵石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旋即,一个略带惊讶与浓浓好奇的清脆少女声音,如同山涧清泉击石般响起,打破了此地的寂静:
“咦?这里怎么漂着个人?好像…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