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在【魏尔伦】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她转身看向缓步走来的费奥多尔。

他不知道站在这里多久，就这样静静看着他们。

森先生先开了口：“你听见了吗？”

“嗯。”费奥多尔轻轻点头，却没有了下文。

她又问：“觉得怎么样？”

这次他沉默更久了，久到菲茨杰拉德都爬上了岸。

菲茨杰拉德：？

“怎么？我不能来这？”他傲慢地抖了抖衣服上的海水，但这无济于事，毕竟他全身都湿了，只是掩饰尴尬罢了。

“震耳欲聋。”费奥多尔突然说道，他现在脑海中都是那一声声的——“快跑！”

“快跑！”

“快跑！”

“快跑！”

“跑啊！”

“不要停下！”

如山呼海啸般，从他身边冲出，他不知道那都是谁，但那声音是如此整齐，让他这个一直站在幕后运筹帷幄的操盘手第一次体会被命运裹挟着往前跑的感受。

被人群、被无穷无尽的声音，被平凡淹没又带着不停奔跑的狼狈样子。

“那些光点，你看的很清楚不是吗？”她用那个眼神看着对方，费奥多尔经常看到这个眼神，她看中原中也时、小魏尔伦、【魏尔伦】时都用过这个眼神，她用这温柔又悲悯地复杂眼神看着全世界，现在却在看着他。

声音最大的不是那些有着强大灵魂或者异能力的人，而是那一个个普通人。

你也不是被某个拥有闪亮光芒的强大超越者推攘着，而是那一个个灰扑扑的光点。

这才是世界最真实的样子，也是历史的色彩。

很快费奥多尔就离开了，毕竟他是个国际通缉犯，而现在的横滨不仅超越者太多了，也汇聚了太多的视线。

他前脚刚走，后脚王尔德他们就来了。

王尔德捂着头，“我现在还觉得脑袋嗡嗡的。”

其实大部分人都是恍惚一瞬或是大梦一场，觉得身临其境的人都是灵魂强度太高或者灵感太强的，尤其是大部分异能力者。

波德莱尔看着森先生的样子，皱起眉头，“你这是……”

森先生眨眨仅剩的那只眼睛，“这是，代价。”

“啊。”王尔德像是才发现今天太阳有点刺眼一眼，眼睛不知道往哪瞟。

森先生疑惑地看过去，她记得她就只让海水漫过脚踝吧？没有全身浸到大海里，应该没出现软色情的画面？

难不成是菲茨杰拉德？

正在扭衣服的菲茨杰拉德：？

感觉背后凉凉的，不会是吹感冒了吧？

莫名其妙感觉自己被侮辱了的王尔德：……

他摸摸自己后脖颈，“所以，你这个样子是你付出的代价吗？”

说的是她缺失的右眼和右下部分脸颊，以及全身的裂纹。

但这并没有让她变得可怖，就像是断臂的维纳斯，具有无法言说的艺术美感，更像是上帝巧夺天工的造物。

她没有明面上回答那个问题，而是说：“无论遇到什么又或是做出什么决定，都要有承担后果的勇气……还有能力。”

这是她曾经对小魏尔伦说的话。

【魏尔伦】咬牙切齿，但说不出一句话。

她继续道：“我要开着这个世界往其他方向去，总得有驾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