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凝固的氛围。
周峤第一反应是这听起来二百五的音乐来自哪儿个傻逼,左右环顾了一遍,发现小丑竟是自己。
歌名时隔多年他记不太清,以他的角度盘算这歌流传的时间,魔性难掩。
刺耳的韵律持续不断循环耳边,拿出口袋音量由弱转强,洗脑效果翻倍。
瞟了一眼来电人信息,不知道是原身哪儿个朋友,他接电话的前一秒心情down到了极点。
“放学不回家,赶着去哪个小伙伴家里鬼混呢?”
上来把他问得哑口无言,预设的话堵在喉咙里,确认了一眼来电人姓名,他迟疑地喊了一句:“…妈?”
电话里的人出声责备:“在学校待了半个月待迷糊了,连亲妈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这可得怪您,”周峤倒反天罡,“声音太年轻温柔了,我都没勇气认。”
“算你小子辩解到我心坎儿上头了,”周母语气缓和,“放学多大会儿了,又准备在外头疯到大半夜回家?”
亲爱的母亲大人,您刚上任的儿子不识路,回不了家。
他实在没想到原身连亲人的电话备注都是完整的人名,险些酿成大祸,闹出什么母子的误会可就大了。
“天儿还早,我正准备去同学家吃饭。”
“别玩太晚,”周母叮嘱,“实在不行让你李叔去接你。”
行,他可太行了。
正愁怎么把话题往接送上头引,没想到机会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送到眼前。
“没问题,”周峤光速同意,“我一会儿把同学家的地址发过去。”
挂断电话,栾樾拿着一大叠纸和人对了账,他斜视了一眼,没有发现对方有拿手机交易的动作,倒是他的手机传来了新消息,熟悉的昵称,外加转账记录。
撞了栾樾的人早没了人影,小巷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对立而站。
“去同学家吃饭?”静默片刻,栾樾突兀开口。
用不着质疑,就是你家。
不知道栾樾和撞了他的人聊了什么,还有闲情听他聊天,本来打电话就没刻意避人,既然听了全程,也省得他费事费力解释,其中缘由难辨,他更没必要同栾樾详解。
编谎话随意找的借口,转眼到了该兑现的时候。
周峤一边塞手机一边不假思索道:“就你,你不是我同学?”
栾樾勾腕转了一下手机,纠正他话里的漏洞,“我记性好着呢,我没说要你去我家吃饭。”
“去哪儿都行,”周峤不纠结,“手机上发的定位离这儿不远,我没意见。”
“跟家人沟通过就是不一样啊,”转动手机的指尖停在半空,栾樾狐疑道:“突然这么好说话?”
周峤书包一甩肩头,“爱去去,不去就地散伙。”
“你说不去就不去?”栾樾一连两问,“钱都付了你替我报销损失?”
网上订餐随订随退人尽皆知,要不要我亲自给你科普一下?
自己想去可以直说,不用拐弯抹角瞎逼逼挤兑人。
“要去就赶紧,”周峤不耐烦道,“不想亏本儿还磨磨唧唧的,少说几句废话早到了。”
东街的美食城在禹南是出了名地好,美食一条街算得上一处地理标识,来禹南不来美食街实乃一大憾事。
再看看栾樾切切的架势,他预感两人去的餐馆怕是不同凡响。
栾樾果断收起手机,“你知道个屁,我提前在网上订过位置了,没逾期我着十万八千里的急啊。”
两人一前一后拐出小巷口,阳光悄悄移动倾斜起新的角度,直愣愣地打在墙壁上,分割的光线投射两段斑驳的人影,周峤稍微低了下头,视线里映射出身后人按头的动作。
“你…还疼着呢?”
“话搁心里琢磨半天了吧,”栾樾松开捂着脑门儿的手,一阵阴阳怪气,“到现在才想起来问?”
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是闲得淡疼瞎操心,没事儿关心这憨逼实属有毛病。
挨一顿打真是这家伙活该,他犯不着为此心怀愧疚。
站停脚步回头,周峤横扫一眼,“那不然?我担心到地儿饭没吃成,反倒得替你收尸。”
就挨了一拳连印儿都没留,收哪儿门子的尸?
用心机一词形容周峤简直埋没了他的才华,就冲说话最毒这一点,这货哪配称得上有心?
架着周峤的脖子往自己怀里怼,栾樾恶狠狠道:“蹬鼻子上脸是不是?我没还手可给你舞到天上去了。”
“不行你打回来,”周峤撞开揽上来的手,“你看我计不计较就完了。”
我要真想还手用他妈等到现在?黄花菜都不知道凉了几次了。
“我大度不跟你计较,”栾樾又犯贱搭了回去,“你可不能再拿检讨的事儿威逼利诱。”
一次两次地,脖子上的手推开再返回,眼看走到街边,挂在脖子上的胳膊纹丝不动。
说实话,检讨的事并不足以成为那一拳的导火索,成因很多一时半会儿和栾樾聊不明白,虽然心里还堵着口气,不过这件事终归告一段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