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飞燕泪洒黄河岸 卫清血战蒲津桥 中 转瞬间，卫清连杀七人，毫不留情。

众人为之气势所摄，面面相觑，不住低语，哪个也不愿走上前来搭话。卫清则端坐马上，取出一块棉布仔细地擦净枪上的血迹。

讨论之后，一个长髯老者催马走了出来。那老者目光炯炯，面色红润，几乎看不到一丝皱纹，黑亮的长须在胸前随风飘动，颇有仙姿。这人乃是“九阳掌”陈旭，威震河朔，因掌法精妙，刚柔并济，已至绝顶，故在江湖上被尊为“三十三绝”之一。

陈旭笑道：“卫世侄，好俊的身手。”

卫清神色不动，说道：“卫某无意伤人，今日只想带着家人过河而已，还望陈先生行个方便。”

陈旭道：“卫世侄想去哪，老夫可不敢阻拦，只是柳家姐弟得跟我们回去了一桩公案。”

卫清冷冷道：“陈先生怕是弄错了，内子姓卫。”

陈旭闻言颇为尴尬，随即不住大笑，然后捻着须髯道：“倒是老夫唐突了，卫夫人自当随着世侄，不过柳公子总该是柳家的人吧？他和我们走，咱们与世侄伉俪秋毫无犯，如此可好？”

卫清虎目圆睁，朗声说道：“陈先生，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妻弟一闻是个不经事的孩子，我这做姐夫的自该照顾他。怎能让他随别人去？”

陈旭摇头道：“此言差矣，柳万仞的事你也知道，父债子还乃天经地义，现在柳万仞与柳天问都不见了，自该由他回去说明情况。卫世侄，现在老夫还会和你好好说话，后面这些人只怕不会像老夫这样客气。”

“卫大侠还是与我们合作些好，百柳庄已经没有了。卫大侠是聪明人，何必蹚这趟浑水？不如自去逍遥？”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瘦高男子上前插话道。这人留着两撇鼠须，手中拿着一把黑色的雨伞，不住随处指点，看起来甚是轻佻。

卫清认识他，他是“铁伞书生”梅生礼。梅生礼虽然本领高强，但是好出风头，而且为人小气狠辣，睚眦必报，得罪了不少人，所以人们在背后叫他“穷酸鼠精”。

卫清斜着眼睛道：“陈先生还真是交友广泛。”

陈旭平素自命清白，也不喜欢梅生礼这样的人，干咳两声道：“老夫与梅兄弟只是刚好顺路，都是应朋友之邀来帮忙的，本身并没有什么交情，还望世侄不要误会。”

梅生礼对二人的揶揄充耳不闻，面不改色道：“卫大侠刚才一连杀七人，真是漂亮。当今，除了尊师第五大侠与中州林铁枪二位前辈，自当推卫大侠枪法第一。若是卫大侠在这有些个闪失岂不可惜？不才久闻卫夫人貌美，今日始见，名不虚传。卫夫人虽着男装，但风姿绰约，我见犹怜。卫大侠若出了事，如此娇妻岂不寂寞？”

梅生礼眉飞色舞，唾沫横飞，越说越下流。不少人随之起哄，其中叫得最欢的当属梅生礼的至交“花浪客”吴见义。吴见义使一条黝黑的藤蛇棒，与梅生礼臭味相投，平日总是勾搭在一处，现今听到梅生礼嘲弄卫清，立刻开始帮腔。

陈旭见状不禁皱眉。他应慕容雪晨之邀前来抓捕柳飞燕与柳一闻，因此不得不与梅生礼等人同路。他虽早就听闻梅、吴二人的劣迹，但是没想到他们出言竟会如此难听。陈旭耻与这样的人为伍，老脸微微泛红。他瞧了一眼卫清，心中又是一寒。现在卫清太平静了，平静得让人害怕。

卫清面沉如水，不似刚才那样激动。他用冰冷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滑过，仿佛看到的只是蝼蚁一般。人，是不会与蝼蚁一般见识的。

就在众人嬉笑之际，又有一人上前。这人身着白衣，披散着头发，乃是天衣楼主段莫麟座下彩衣八卫之一的风恕己。六月初九，柳万仞寿宴之日，风恕己曾险胜卫清。当日风恕己表现得甚有豪情。

有了卫清等人的下落，慕容雪晨便立刻派人给段莫麟送信，希望天衣楼可以派人同去。在百柳庄出事之后，段莫麟怕有太多的流言蜚语，本不愿与慕容雪晨这拨人有交集，但是经黄鹤楼一事，他意识到百柳庄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所以他的态度有所转变，觉得不如派人看看百柳庄究竟还有多少实力，这样自己也好有所防备，于是他派了风恕己山西到与慕容雪晨的人同去追踪卫清三人。可他也嘱咐了风恕己尽量不要直接掺和其中。

风恕己从容拱手施礼道：“卫兄，别来无恙。”

卫清面色冷峻，说道：“天衣楼果然与这些人勾搭在一起。”

风恕己大笑三声，解释道：“卫兄不要误会。风某只是奉楼主之命来这瞧瞧，与陈前辈、梅大侠只是刚好凑在一起罢了。”

卫清冷笑道：“你们还真是巧。”

风恕己淡淡道：“巧不巧并不打紧，刚才梅大侠说的虽然直白了些，但不无道理。今日同路来的人你也见到了，可是来了不少英雄，何况还有威名响彻大江南北的陈前辈在此坐镇。卫兄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陈旭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立刻道：“风贤侄说笑了。江湖代有才人出，老夫这点微末道行哪里还上得了台面？使出来怕是要贻笑大方，老夫今日来此不过是胡乱凑个热闹，若是有机会，希望可以减少些杀戮，仅此而已。”

陈旭面上还算和气，但是在心里不住暗骂风恕己平白无故将自己推到前面。

卫清颇有侠名，人缘甚佳。现在大多数的人对百柳庄虽是不闻不问的态度，但是真的逼卫清太紧也是不妙。何况卫清现在还有座大靠山——百胜门门主“百胜神枪”第五长琴。第五长琴本领高强，门下众多。若是真的得罪了他，日后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卫清带着柳飞燕与柳一闻来到蒲津渡，就是想从这里回陕西投奔师门。

陈旭只是来给慕容雪晨帮忙的，没必要真的把自己装进去。陈旭有自己的打算，可是想要借此机会讨好慕容雪晨的人还是大有所在的。

卫清听了风恕己的话之后，越发平静了，微微低着头，好像真的在思考一般。过不多时，卫清从怀中取出一束纯白枪缨挂在枪上，随后抬起头来，淡淡道：“卫某本事低微，的确没有本事将你们阻在这里。”

风恕己闻言喜上眉梢，得意道：“卫兄果真是识时务的。既然如此，请卫兄让路，咱们好过去。卫兄放心，嫂夫人不会有事的。”

卫清摇了摇头道：“你误会了。卫某虽不是声名显赫之人，但也知何为人，如此关头岂有退让之理？今日纵将性命留在此地也要尽力留住你们。卫某已经做出了选择，只是不知你们当中哪个要先死？”

话音刚落，卫清将长枪向前一指，面露寒光，满是杀意。洁白的枪缨在秋风中飘扬，毫不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