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了,先跑!!”脑子里唯一能下的指令就是逃。
我猛地转身,慌乱的脚步在碎石地上砸出一连串杂乱的声响。背后传来急促的脚步追赶声,越来越近,像野兽扑向猎物。我心跳快得几乎要炸开,双手死死抓着围墙的边缘,指尖被磨得生疼,还是硬撑着往上翻。
裤腿被铁丝勾住,“嘶——”裂开了一道口子,布料挂在那儿,我差点被拽下来。慌乱中顾不上疼痛,拼命一跳,整个人摔到墙外的地面。手臂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痛,大概是擦破了。
我咬着牙爬起来,血从手肘处慢慢渗出,暖乎乎地浸湿袖口。前面正好是条人来人往的大街,阳光刺眼,车辆和行人的喧闹像一层噪音把我包裹住。白天的热闹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我拽着破掉的裤腿,手忙脚乱用袖子压住手肘,生疼但必须压住。脑子里一片混乱:刚才那声音、那句话、柳文欣的身影……我竟然差点就被抓到了。现在想想,真是愚蠢到极点。
先处理伤口。附近有家小药店,門面写着“便利药房”,人不多,我硬着头皮进去了。店员惊讶地看我狼狈的样子,我抬手示意不要问太多,只让他们帮我买了消毒棉和创可贴。手指都在颤,我用快速而笨拙的动作把伤口擦干净、消毒、贴好,血止得不多,但皮肤被摩擦得红肿。
站在药店门口的时候,我第一次敢把脑袋抬得高一点。阳光刺得眼睛眯起,但人群的嘈杂让我心里的那股冰冷稍微退了退。至少现在我还能动,还能呼吸。
我把手机从背包侧袋里掏出来,手因为没完全稳住,屏幕晃得发虚。我给青兰发了条简短的信息:
【被发现了,受了点伤,能不能先见个面?我现在在××药店外。】
发出去后,消息被挂在屏幕上闪动——那一瞬间,心像被扯了一下,既盼又怕。青兰回复的时间仿佛被拉长成了永恒,路过的行人像流水,时间像被放慢。我握着手机,指节还有消毒药膏的黏腻,脑子却在高速计算下一步:不能回家——那扇门可能已经被人盯上;不能直接去警局(过早报警可能会让对方做出反应);现在最安全的应该是找青兰——她是唯一能在短时间内调动资源的人。
就在我准备再次盯着屏幕看回复时,手机震动了——青兰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出来。我猛地一颤,连呼吸都跟着缓了一下。她只回了四个字:
【等着,我来。】
我深吸一口气,按着刚刚包好的手肘,站在药店门口的阴影里。街道的噪音像帘子一样垂下,把我和仓库之间隔成两段:一段是刚才的混乱与恐惧,一段是还未揭开的谜团。我知道今晚还要面对更多,但至少现在,我没被抓住,还能继续选择下一步——而这一步,必须更加小心。
在门外等了将近五分钟左右,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出现在了门口。对方二话不说就摇下车窗用严厉的语气和我说“现在立马上车。”我丝毫不敢怠慢,就这样快速上了车。
一上车对方就质问我“你知道你那样很危险吗,你看看你现在都受伤了!都说了我会处理,你就那么固执想要自己去一探究竟?!你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我低着头,手肘处的绷带还在衣袖里隐约可见,疼得像火烙。喉咙里一阵干哑,声音被震得发颤:“我……我只是想知道我妈在哪儿,怕他们把我妈怎么样……”
她猛地吸了口气,车厢里的空气像被搅动了一下。青兰的脸终于软下来半分,但岂止是心疼,更多的是控制欲和危险感交织在一起:
“别说这种没用的借口!你这样做只会把你和你妈都推进更深的坑里。听着,从现在开始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懂吗?”
我点点头,声音小得像被按住:“我知道了,对不起。”
她没有再责备,手一伸,动作利落地把我拉近她边上放的急救包,熟练地撕开消毒棉、按住我手肘处的伤口。动作干净利索,连嘴角也不带温柔:“先把这处理了,止血、包扎。别乱动,别碰水。你这点伤我能搞定,但别再做二次冲动。”
我咬着牙闭上眼,让她的双手把疼痛压下去。车厢里只有她沉稳的呼吸声和她偶尔的嘟囔:“真是不把命当回事儿。”语气里掺着不易察觉的担心。
“以后别这样了好吗?我很担心你,对不起我刚刚用那样的语气和你说话。你先暂时来我家住,你要什么东西,那里都有。”
“嗯。。”我小声地回应着她。处理好伤口之后她就发动汽车,载着我去她家。到达的并不是外人想象的“豪宅”,也不是破烂的窝棚——是一间收得利落的单间公寓,门口没有名字牌,楼道灯光昏黄。门内布置简单浅色的沙发、一张收拾干净的床、几本翻得多了的杂志和一盆光伏率不高但活着的绿植。一切看起来像长期有人住、但刻意不招摇。
青兰把门一关,转身看着我,语气里带着不容商量的命令:“换衣服,别动伤口。衣柜里有干净的,借用就行。别想打电话,也别想跑。晚点我会安排人把情况摸清。”
“等等,你车那么贵你怎么住公寓?”
“车是我老大赏给我的,别废话了,快去换衣服。”说着她便递给我一件衣服。
我换上她递来的深色衣服,发现尺码略大,但正合适。青兰在厨房角落简单煮了杯杯面递给我,那动作反倒像个有点粗糙却靠谱的家长。她没说太多好听的话,但偶尔的关照,比任何甜言蜜语都让人踏实。
“今晚别乱出门,手机关机。我不会让他们随便动你妈。你要是敢再做傻事,我会把你揪回来——知道吗?”
“哦。那我今晚还去仓库吗?七点的时候。”
“唉你真的是固执,你手都受伤了,你要是顶着这伤口去仓库那之会让人起疑心。”
我顿时沉默不语。宛苧抬头看了看墙壁上的时钟,原来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傍晚6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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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另外一边。
柳文欣合上手里的资料袋,纤细的手指在封口处轻轻摩挲,眼神却冷得像冰。房间的灯光很柔和,可在她身上却显得格格不入。
“居然没听话,自己跑去仓库了。”她轻声自语,嘴角浮现出一抹几近不可察觉的笑意,“果然不愧是她的女儿,骨子里一样倔。”
她抬手看了看时间——距离七点还有一小时。
桌上的手机震了一下,亮起陌生的号码。柳文欣接起,没等对方开口,她就淡淡说道:“我都已经布置好人手,不会出纰漏。那孩子一定会出现在我想让她出现的地方。”
对面沉默了几秒,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应了一声。
挂断电话后,她将眼镜推了推,重新露出温柔的教师笑容。可她心底清楚,那层笑容一旦脱落,底下是锋利到足以切开的冷意。
“既然你非要来,那就好好学一课吧。”
柳文欣将资料袋重新放回抽屉,动作从容得像在准备一堂普通的课程。她慢条斯理地泡了一杯茶,热气升腾,把她的眼神映得更加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