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火锅之后,林林和敖瑞鹏的联系渐渐多了起来。
他们很少聊工作,大多时候都是分享些日常。林林会拍下公司楼下新开的花店,告诉他今天的玫瑰开得特别好;敖瑞鹏会发一张片场的天空照片,说今天的晚霞像棉花糖。
他拍戏很忙,经常是林林发了消息,过好几个小时才能收到回复,有时候甚至是第二天。但他总会认真地回复每一条,哪怕只是一句“今天收工晚了,刚看到消息,你早点休息”。
林林从不催他,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质,也理解他的身不由己。她只是把想对他说的话记在备忘录里,等他有空的时候一起发过去。
有一次,林林加班到深夜,饿得胃疼,在朋友圈发了句“好想吃一碗热汤面”。没过多久,手机就响了,是敖瑞鹏打来的。
“你还在公司吗?”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刚睡醒。
“嗯,还有点事没做完。”林林捂着肚子,声音有气无力。
“别做了,先去吃饭。”他的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我让助理在你公司附近的面馆订了碗热汤面,大概十分钟到,你去楼下拿一下。”
林林愣住了:“你怎么知道我公司附近有面馆?”
“上次送你回去的时候看到的,”他轻笑了一声,“快去吧,趁热吃,胃不好别硬撑着。”
挂了电话,林林走到楼下,果然看到面馆的店员拿着一个保温袋等在那里。她接过袋子,指尖触到温热的触感,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回到办公室,打开保温袋,是一碗热气腾腾的豚骨汤面,上面卧着一个溏心蛋,还有她喜欢的青菜。
她拿起筷子,小口小口地吃着,汤的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空荡荡的胃,也熨帖了那颗因为加班而疲惫的心。她突然想起他说过,他拍戏的时候胃也不好,经常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天晚上,她给敖瑞鹏发消息:“面很好吃,谢谢你。你也要按时吃饭,照顾好自己。”
他很快回复了一个“好”的表情,后面跟着一句:“等我这阵子忙完,带你去吃那家最正宗的豚骨面。”
林林看着那句话,笑了很久。
他们的第二次正式见面,是在一个月后。敖瑞鹏的戏杀青了,有几天的假期。他约林林去看画展,说知道她喜欢画画。
林林很惊讶:“你怎么知道?”
“你朋友圈发过你的画啊,”他说得理所当然,“画得很好看。”
林林的朋友圈很少发东西,那条画向日葵的动态还是半年前发的,没想到他居然看到了。
画展在一个安静的美术馆里,阳光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进来,落在一幅幅画作上。他们并肩走着,小声讨论着,林林看着他认真的侧脸,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轮廓,连细小的绒毛都看得分明。她突然想起自己画向日葵时,笔尖蘸满金黄颜料的样子,那时只是随手记录心情,从没想过会被谁记住。
“其实就是随便画画,算不上什么。”林林低下头,指尖轻轻划过一幅画的画框边缘。
“怎么会是随便画?”敖瑞鹏停下脚步,转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展厅的阳光还要亮,“能把向日葵画得那么有生命力,一定很热爱生活吧。”
他的话像一颗小石子,在林林心里漾开圈圈涟漪。她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那目光里没有客套,只有纯粹的欣赏。她突然觉得,这个站在聚光灯下的人,好像比谁都懂她藏在画里的小心思。
他们在一幅描绘星空的油画前站了很久。画里的星星密密麻麻,像撒了一把碎钻,银河在深蓝色的画布上蜿蜒,温柔得不像话。
“你看这颗星,”敖瑞鹏指着画面左下角一颗不太起眼的星星,“明明周围那么多亮星,它却有自己的光。”
林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颗星星确实不耀眼,却固执地闪烁着,像藏着不肯熄灭的执念。她忽然想起第一次在便利店见到他,他低头记微信号时,帽檐下漏出的那双眼睛,就像这颗星,安静却明亮。
“我以前总觉得,当演员就该像最亮的那颗星,要被所有人看到。”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感慨,“但后来发现,能安安静静发光,也挺好的。”
林林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她能感觉到,他说的不只是星星,还有他自己。那些在片场NG十几次的窘迫,那些被镜头放大的压力,那些藏在笑容背后的疲惫,或许都藏在这“安静发光”的愿望里。
从美术馆出来,夕阳正好。他们沿着街边慢慢走,影子被拉得很长,偶尔会在路面上轻轻交叠。路过一家卖糖画的小摊,林林停下脚步,看着老师傅用融化的糖汁在石板上勾勒出一只小兔子,手法娴熟,糖浆的甜香飘得很远。
“想吃吗?”敖瑞鹏问。
林林摇摇头,又点点头,像个纠结的小孩。她其实很久没吃过糖画了,小时候每次跟着外婆赶集市,总会缠着要一支,舔得满嘴黏糊糊的,外婆就会笑着用手帕给她擦嘴。
敖瑞鹏没多说,走到摊前跟老师傅说了几句,很快拿着一支兔子糖画回来,递到她手里。阳光照在晶莹的糖衣上,泛着琥珀色的光。
“尝尝?”他眼里带着笑意。
林林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点童年的暖意。她看着手里的兔子,耳朵被她咬掉了一只,有点滑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什么?”敖瑞鹏也跟着笑。
“没什么,”林林晃了晃手里的糖画,“就是觉得,比小时候吃的甜。”
他没接话,只是看着她,夕阳的光落在他眼底,像揉碎了的星子,温柔得让人心头发软。
那天晚上,林林收到了敖瑞鹏发来的照片。是他用手机拍的夕阳,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橘红色,像打翻了的颜料盘。配文只有两个字:“今天。”
林林盯着照片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摩挲着,最后点开对话框,发了一张自己画的速写——是美术馆里那幅星空图,只是在左下角那颗小星星旁边,她多画了一颗小小的、紧紧挨着它的星。
她不知道敖瑞鹏会不会懂,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画这个。发出去的瞬间,她有点后悔,想撤回的时候,却收到了他的回复。
他只发了一个表情,是一个咧嘴笑的柴犬,和他微信头像一模一样。
林林看着那个表情,突然觉得,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悄悄发芽。
日子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慢慢悠悠地过着。敖瑞鹏开始了新的工作,进组拍一部现代剧,忙得脚不沾地。林林也没闲着,公司的项目进入关键期,她每天加班到深夜,咖啡成了续命水。
他们很少能实时聊天,更多的时候是在彼此的对话框里留言。林林会说“今天客户又改了八版方案,我快疯了”,敖瑞鹏看到了会回“别着急,我拍武打戏时也遇到过改十几版动作的时候,慢慢来”;敖瑞鹏会发“今天拍淋雨的戏,冻得打哆嗦”,林林看到了会立刻回“赶紧喝姜汤!穿厚点!别感冒了”,然后第二天一早就拜托他的助理帮忙买好感冒药和暖宝宝。
有一次,林林连续加班三天,累得在工位上睡着了。醒来时发现手机屏幕亮着,是敖瑞鹏发来的视频通话请求,已经响了快一分钟。她连忙接起来,屏幕里出现他的脸,背景是酒店房间,他刚卸完妆,额前的碎发有点乱,眼底带着红血丝。
“刚收工?”林林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点哑。
“嗯,”他点头,眼神落在她脸上,带着点心疼,“你怎么还在公司?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快弄完了,马上就回家。”林林笑了笑,想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