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过金湖,画舫在粼粼波光里轻轻晃荡,舱内烛火摇曳,将两人的影子投在雕花窗棂上,忽明忽暗。
慕熙瑜攥着桌沿的手指泛白,目光死死锁着对面端坐的女子。
月白衫子领口绣着暗纹,发间只簪了支素银簪,明明是记忆里熟悉的模样,偏生脸上没半分熟稔的温度。
“老大,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声音发紧,压着连日来奔波的疲惫与重逢的激动,尾音都有些发颤。
秦舒菡执起茶盏的手顿了顿,青瓷杯沿碰在唇边,语气淡得像船外的河水:
“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老大。”
她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掩去眸底一闪而过的复杂。
慕熙瑜心口一沉,往前倾了倾身:
“那你怎么会跟我来呢?”
“我只是刚好要去红楼。”
秦舒菡放下茶盏,指尖擦过杯壁的水渍,
“你说这里也是红楼的产业,我才跟着来的——难道你是骗我的?”
她抬眼望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真的只是个误打误撞的陌生人。
这话像根刺扎进慕熙瑜心里,她猛地皱紧眉,压着翻涌的情绪,一字一顿叫出那个名字:
“秦舒菡!”
话音未落,她霍然起身,右手成掌直劈对方肩头。
这是她们从前练过无数次的试探招式,既留有余地,又能逼出对方的本能反应。
秦舒菡几乎是下意识偏身,左手格挡的同时,右脚已悄悄往后撤了半步,恰好避开了掌风里的暗劲。
舱内桌椅瞬间被带得晃动,茶杯里的茶水泼出大半,在桌面上蜿蜒成细小的水流。
慕熙瑜攻势不停,拳风裹着风声扫向对方腰侧,眼角却死死盯着秦舒菡的动作。
格挡时手肘微屈的角度,闪避时脚尖点地的力度,甚至是手腕翻转的弧度,都和从前教她时一模一样。
“你还说你不是!”
慕熙瑜的拳头在离对方胸口一寸处骤然停住,声音里混着哽咽,眼眶不知不觉红了,
“这一招一式,都是你当年手把手教我的!这世上除了你,谁还能这么精准地防住我每一招?”
秦舒菡缓缓放下格挡的手臂,指尖还残留着刚才相触时的力道,她看着慕熙瑜泛红的眼眶,语气依旧平静,听不出半分旧友重逢的兴奋:
“你们是怎么发觉的?而且,为什么能找到这里?”
两人同时收了手,隔着一张被茶水浸湿的桌子对立着,舱外传来远处画舫的丝竹声,断断续续飘进来,反倒让舱内的空气更显凝滞。
烛火噼啪一声,爆出个小小的火星,落在桌面上,很快便熄灭了。
慕熙瑜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想起了那些辗转难眠的夜晚,声音低了下去:
“你知道吗?我们那天听说你落水,拼了命想办法混进医院看你,可你躺在病床上,不管怎么叫都没反应。”
她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才继续说,
“你的病房里连个守着的人都没有,后来还是研究院怕出事,以医院的名义派了几个护工过去,你才有个人端水喂药。”
“我们天天在医院外守着,好不容易等到消息说你醒了,”
慕熙瑜的声音里添了几分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