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菡的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骤然攥紧,指尖瞬间冰凉,连带着呼吸都滞涩了几分。
大额保险赔偿金——她忽然想起一年前,母亲旁敲侧击让她买的那份高额意外险,受益人写的是父母双方。
而她存在家里的那些积蓄,本是打算日后给父母养老用的,如今竟成了他们购置新房、再生一子的资本。
鼻尖的酸意褪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顺着血管蔓延至四肢百骸。
她接过手机,目光落在那串地址上,指尖没有颤抖,反而异常平静,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去看看?”
Alexander察觉到她周身气息的变化,声音里的轻快淡了下去。
秦舒菡深吸一口气,将手机递还给他,眼底的怅然与忐忑早已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沉寂的漠然:
“去。”
驱车前往城郊的路上,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夜幕缓缓降临,路灯次第亮起,在柏油马路上铺就成一条流动的光河。
别墅区的安保严密,车子在门口登记时,秦舒菡没有拉外套,只是直直地坐着,目光平视前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车子停在一栋两层小楼前,院子里种着几株桂花树,晚风一吹,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却让她觉得刺鼻。
客厅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出来,暖黄而明亮,清晰地映出里面的景象。
——秦父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动作生疏却透着小心翼翼;
秦母坐在一旁,正温柔地哼着摇篮曲,眼角眉梢都溢着初为人母的喜悦,脸上没有半分一年前失去“女儿”的悲戚。
那是她的父母,却又不是她记忆里的模样。
一年未见,父亲的鬓角添了些白发,却透着莫名的意气风发;
母亲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全然的满足,他们依偎在一起,围着那个粉嫩的婴儿,构成一幅无比温馨的家庭画卷。
而这幅画卷里,从头到尾,都没有她的位置。
秦舒菡没有下车,只是隔着车窗静静地看着。
她终于明白,当年她那场“意外”,或许正合了他们的意。
他们想要儿子,却碍于政策与经济压力,而她的死,恰好给了他们名正言顺再生的理由,更给了他们一笔足以支撑新生活的财富。
她的存在,仿佛只是为了给他们的儿子铺路,她的“牺牲”,成全了他们梦寐以求的圆满。
心脏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却没有疼到流泪,只觉得一片荒芜。
那些关于家的温暖记忆、关于父母的思念,在这一刻轰然崩塌,碎得连一丝痕迹都不剩。
不过才一年,他们就已彻底抹去她存在过的痕迹,投入了全新的生活。
Alexander没有说话,只是将车内的灯光调暗,默默陪着她。
他看着秦舒菡的侧脸,在窗外灯光的映照下,她的轮廓冷硬而孤绝,眼底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在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闹剧。
秦母似乎察觉到窗外的目光,抬头望过来,视线与秦舒菡对上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被警惕取代。
她下意识地往秦父身边靠了靠,伸手拢了拢襁褓,像是在护住什么珍宝。
秦舒菡看着她的反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她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也没有要打招呼的念头,只是静静地看了几分钟,像是在确认某种早已预料到的事实。
确认完毕,她收回目光,对Alexander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