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京内各路大臣悉数尽至。
此时皇子未至,众多大臣于殿中低声地叽叽喳喳。
对于大清晨忽被告知提前上朝一事,或许其中有些人知道了具体缘由,可对于更多大臣来说,一切消息都仍藏在雾里。
就在这时,数道沉稳的脚步声踏踏而来。
众臣面色一凛,立马各自端正站好,齐齐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只见一位平日并不常露于人前的皇子面如冠玉,从容不迫地走入殿内,一名年轻而少有表情的将军披甲护卫身旁,祁相于方尚书令紧随其后,一同进入了殿内。
“那是……程家的小将军!”
“祁相?!方尚书令?!他们不是……”
这幅人员配置立马就引起了众臣间的波澜。
众所周知,祁相是大皇子麾下重臣,程家支撑起了二皇子麾下的半边天,方尚书令则是五皇子最为信任的心腹,如今怎么……怎么……
怎么竟都聚集在了第四位皇子的身旁?!
大臣们自然是认得出七皇子的。
可正是因为认出了七皇子,一切才显得如此荒诞。
七皇子直至昨日,不都还传闻说重病在床,连床都下不了吗?怎么如今竟能这般面色红润地站在他们面前,还是在今日这样……敏感的时间上!
朝臣震惊,蔺辰却没给他们细思的机会。
他自然地坐到龙椅旁侧的宝座上,而后手一挥,以往一直跟随在先帝身边的老太监便上前一步,高声说道:“陛下龙驭上宾,七皇子奉遗诏主持朝会,众臣肃静!喧哗者以谋逆论罪!”
霎时间,全场寂静无声。
可众臣目光之间的震惊之色,比起方才有增无减。
蔺辰目光一扫群臣,不急不缓地从袖中取出遗诏。
他清晰地高声开口:“父皇昨夜驾崩,临终前立孤为储。遗诏在此,祁、方、程、黎等十数位大人已见证、签名,请众卿传阅。”
他望向祁相,祁相默契上前一步,接过遗诏,将其展开之后走下殿去,从诸臣面前快速举过。
众臣来不及细看,只能瞧见这遗诏端正,加盖的大印似是无误,而在遗诏尾端,十数个名字与指印相继排列,粗一看过去,朝堂上最具重量的文臣武官之名皆在其上——
不过百官之首此时都已亲自拿着诏书向他们进行展示了,诏书上有其名字自然也见不得怪。
有些老臣老眼昏花,根本来不及看上两眼,诏书便已从他身边过去。
“哎……殿下,这、这传阅速度可否稍缓一些,老臣刚刚还来不及细看呐!”
还有老臣则是眉头紧皱,看了遗诏之后也不曾解开。
他稍作犹豫,踏出一步,向殿上之人行礼道:“七殿下,此诏事关重大,臣斗胆请问,这份诏书是何时、从何处呈递至殿下手中?”
若是换做一些脾气暴躁的君主,此时指不定已要扬起屠刀,杀鸡儆猴。
蔺辰却是平静,面色不改,不慌不忙地答道:“此诏乃先帝弥留之际,秘密托心腹转交于孤。诏书上先帝御印与亲笔朱批清晰可辨,诸位若是细看,便知绝非伪造。”
“只是先帝新丧,朝局不稳,人心未定,没有时间让各位大人一一细看。待到朝政初步安定之后,孤将在朝堂之上命人当众宣读全文,并将诏书副本发至各衙门,让诸位无需传阅,也能尽知详情。”
此话答得滴水不漏,原因也颇为合理。
这名老臣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看样子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低头行礼退回列中。
眼见数名大臣也想效仿老臣,出言询问。
蔺辰却没给他们这个机会。蔺辰的目光望向人群中的几名大臣:“此诏之事,祁相、方尚书令、黎大将军、于大人等数位大人均早已知晓。”
祁相、方尚书令,以及刚刚改立门庭、被带至朝堂上的黎大将军与禁卫统领,皆依次应声:“臣等能够作证,此遗诏属实,恳请七皇子即刻继位,稳定朝局!”
蔺辰露出微笑。
温和而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国不可一日无君,为尽快稳定朝局,继位大典将于三日后举行。即日起,由祁相总领朝政,程将军暂管京城防务,任何人不得擅自调动兵马、散播流言,违者将视为与谋逆同罪。”
“众卿,可有异议?”
底下众臣,有一部分人已经很快地反应过来,高声应了遵旨,表明态度。一部分中立摇摆者,此时犹豫地看看左右,慢了一拍应下遵旨。
余下少数仍心怀不忿,不知为何此时自己效忠下注的皇子不在殿上,但在殿内左右玄甲军沉默而肃杀的注视之下,什么话也没敢说,憋憋屈屈地应下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