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高气爽,皇家围场旌旗招展,号角长鸣。晟武帝一身戎装,端坐于高台之上,百官簇拥,仪仗森严。林间骏马嘶鸣,猎犬兴奋地低吠,一派盛世狩猎的豪迈景象。
云谲一身青绿官袍,立在文官队列稍后位置,显得低调而不起眼。他面色沉静,目光却似无形的网,缓缓掠过全场——兵部侍郎张启贤强作镇定的脸、西域使者团首领额图那看似恭敬实则锐利的眼神、还有那位以风雅闻名的“憩园亲王”晟昭,正含笑与身旁人低语,姿态闲适。
“风向偏东,利于弓弩。”他身侧,一个看似整理箭囊的侍卫低声快速说了一句,随即退开。云谲指尖在袖中微动,一枚小巧的铜钱无声落入指定侍卫的掌心——这是“按计划进行”的信号。
不远处,苏明澈借了钦天监观测天象的名头,得以在靠近皇家核心区的边缘位置活动。他看似在研究手中一个罗盘,眼角的余光却已将周遭地形、人员分布、甚至高台结构的细微处刻入脑中。 “守卫换防间隔比规定长了五息...西侧那片林子过于安静,鸟雀声绝...”他喃喃自语,旁边的华予安紧张得手心冒汗,药箱里除了伤药,还暗藏了几样“特殊”工具。
狩猎伊始,万马奔腾,声势浩大。变故发生在帝王弯弓欲射一头麋鹿之时! 一支绝非来自帝王方向的弩箭,带着凄厉尖啸,直冲御驾!速度、力量远超寻常箭矢! “护驾!!” 惊呼声炸响!侍卫们慌忙举盾! 几乎同时,西侧密林中杀声骤起,数十名身着靛蓝与土黄杂色劲装、面涂彩纹的刺客如鬼魅般扑出,手中弯刀与改良劲弩闪着寒光,直扑高台!手法狠辣,配合默契,正是“火狐”风格!
场面瞬间大乱!官员命妇惊呼奔走,侍卫与刺客绞杀成一团!
高台上,云谲不退反进,看似惊惶地靠近几位重臣,语速极快却清晰:“大人!贼人目标非仅圣驾!请立刻下令,命左翼卫队固守西北坡,右翼向内收缩,阻断对方退路并防止外围伏兵!”他指出的正是对方攻势衔接最薄弱之处!那大臣一愣,见其言之凿凿,情急之下竟依言喝令!
苏明澈则如猎豹般疾冲,并非冲向御驾,而是扑向高台一角那面巨大的战鼓!他之前便注意到,鼓槌摆放的角度微有偏差,且鼓身一侧有新磨损痕迹! “华兄!震天雷!”他大喝。华予安立刻从药箱掏出一枚特制烟丸,奋力掷向鼓下! 轰!一声闷响,烟雾弥漫,并非爆炸,却将藏于鼓下的另一名正欲点燃信号烟火的刺客呛得翻滚而出!——对方竟想制造更大混乱,并通知外围同伙! 苏明澈眼疾手快,一根银针飞出,精准刺入那刺客手腕穴道,使其兵器脱手!
“陛下!酒水勿饮!”云谲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不知何时已靠近御案,指尖拈着一点从倾倒酒杯旁弹起的细微粉末,“碧蝉蛊遇酒则狂!” 额图使者脸色剧变!
苏明澈则已与一名刺客头目短兵相接!那头目武功奇高,弯刀诡异莫测!苏明澈渐感吃力。 “攻其下盘,右三虚招后必攻左肋!”一个冷静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地传入苏明澈耳中。是云谲!他竟于混乱中看出了对方刀法的路数和破绽! 苏明澈毫不迟疑,依言而行!果然逼得对方招式一滞! “谢了!”苏明澈百忙中喊了一句,趁机一套连环击,终于将其制服!
在云谲的全局调度与苏明澈的精准打击下,加之侍卫拼死护驾,刺客很快被压制、擒获。
尘埃暂定。晟武帝面色铁青。云谲上前一步,躬身呈上早已备好的账簿与密信碎片:“陛下,此乃兵部侍郎张启贤勾结西域、私运军械、意图谋反之铁证!今日之局,皆由其主使!” 苏明澈同时押上被擒的头目,呈上其特制弩箭与衣物碎片:“陛下!此人乃西域火狐部落武士,其所用兵器衣料与永济仓查获之物一致!张侍郎府中亦搜出同样布料!”(回收伏笔)人证物证俱在,张启贤面如死灰,瘫软在地。额图使者亦被控制。
就在众人以为大局已定之际—— 一直静立旁观的凌微月,忽然动了!她身影如鬼魅,直扑一名被俘刺客!指尖寒光闪烁,竟是欲灭口! 距离最近的苏明澈下意识阻拦! 却见云谲似乎早有所料,袖中滑出一枚棋子,精准弹在凌微月膝间穴道上!她身形一滞! 就这刹那,苏明澈已格开她的手臂! “凌姑娘,此举何意?”苏明澈厉声问。凌微月一击不中,翩然后退,目光复杂地看了云谲一眼,唇角竟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云公子,好算计。”话音未落,她甩出数枚烟弹,身影在烟雾中急速模糊! “追!”侍卫疾呼。 “不必了。”云谲淡淡道,“她并非主谋,不过一枚棋子。真正执棋之人...”他的目光似无意般扫过脸色微白的憩园亲王晟昭。
晟武帝目光幽深,看看云谲,又看看苏明澈,最终落在面无人色的张启贤和晟昭身上。 “好...好得很!”皇帝声音冰冷,“今日之事,朕必彻查到底!所有涉案者,严惩不贷!云谲、苏明澈...” “臣(草民)在。” “护驾有功,洞悉奸邪,朕自有封赏。”
尾声:功过暗影深封赏旨意下达,云谲得了个翰林院侍读的虚衔,苏明澈也被特许可参与刑部疑案核查。表面风光,但皇帝那深沉探究的目光,让云谲心中警铃大作。散去的人潮中,苏明澈找到云谲:“你早知道凌微月会动手?” “推测而已。她背后之人,不会留活口。”云谲望向憩园亲王离去方向,“今日斩断的,不过一爪。” “下一步?” 云谲沉默片刻,递过一个锦囊:“这里面,或许有你想要的答案。小心憩园。” 苏明澈接过,触手冰凉:“你呢?” 云谲看向远方渐落的日头,声音轻得像叹息:“朽木之局,非一日可破。苏公子,前路艰险,珍重。”
而在那座幽静的“憩园”内,晟昭亲王正悠闲地喂着池中锦鲤。一名黑影跪于其后。 “王爷,张启贤...” “弃子罢了。”晟昭撒尽鱼食,拍拍手,“只是没想到,会冒出两只这么有趣的小老鼠...尤其是那个云谲。查清他的底细了吗?” “江南云氏,家道中落,但其才学...似乎远超记载。” “哦?”晟昭眼中闪过兴味,“那便...好好玩玩。让他们查,放些线给他们。看看他们能钓出什么,又能...走到哪一步。” 黑影无声退下。晟昭看着争食的锦鲤,轻笑:“水越浑,才越有意思啊...”
秋狩惊澜虽平,深宫暗影却愈发浓重。棋局,才刚刚入中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