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一点多的医院,雪白的走廊里静悄悄。
男人提着果篮慢悠悠地走到值班医生的办公室,他敲了敲门,里面说了句请进,他将果篮放在办公桌上,推了推眼镜十分谦卑地问:“医生,许亦这孩子怎么样?还能救活吗?”
值班医生认真瞅了瞅这张脸,面色灰黄,约莫四五十岁的年龄,他停下笔,警惕地问道:“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了。”
“我是病人的叔叔,没出事前正办理领养手续,结果孩子一出事,手续就耽误了。”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沓证件,特别真诚地说:“这孩子还能恢复吗?”
值班医生低下头继续写病历单:“十六岁的年纪正是骨骼发育的关键,幸亏没受重创,所以慢慢恢复是能好的。别太担心。”
男人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向医生连连感谢,值班医生把果篮往外推了推,面不改色地说道:“有监控。”
他提着果篮走了出去,经过许亦的病房时,透过门上的小窗清晰瞧见许亦外露出的纯白的手臂,这花儿一样的年纪真是能勾得人日夜难眠。
他从果篮里挑了一个最红的苹果,蹭了蹭衣服直接大口咬下去,镜片后那双小眼睛盯着许亦,就像已经拿好刀叉准备品尝炙烤石板中的美味牛排,真是扫兴,马上入口时牛排被人端走了。
他又咬了一口苹果,眼睛死定着病房里的人,值班护士推着治疗车经过时,被他的变态神情都显然吓了一跳,赶紧匆匆走过。
他掏出手机打电话,直到第五遍那边才接通,开口的是娇滴滴的女声,喘得特别有画面。
“谁?”张平声躺在床上,女人把眼镜拿给他,他戴上才看清来电显示,让女人去客厅待会。
“老弟弟这个点怎么给我打电话了?”他半靠在床背上,喘了一大口气,脑门全是热汗。
李钞把吃完的苹果核放到篮子里,又挑了一串葡萄塞进嘴里,鼓囊的嘴巴说话时全是紫红色的汁液喷溅。
刚刚去病房的值班护士推着车出来,看见他这副恶心样子直接低吼道:“先生,已经过了探视时间,请您不要在这打电话,请您出去。”
他面无表情地往电梯方向走,冲着电话筒暴躁地骂:“张校长,学校那笔尾款你迟迟不给,我手下那些人都要围殴我了!再说了,你说好办妥许亦这事的,拖了几个月你什么意思?我光脚不怕穿鞋的,你要是撕破脸我不介意把你那点破事抖搂出来!”
张平声没什么反应,就像听到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他笑了笑说:“老弟弟,我那么多孩子你怎么就看上许亦了?她有自闭症你不怕半夜把你吓死。”
他喊了一下客厅的女人,女人半裹着身子走过来,没骨头似地贴着他:“怎么了?”
“你听,我这老弟弟火气多大,你去陪陪他。”
女人见怪不怪地妩媚点头。
“我让阿红过去陪你,等许亦出院我立刻就办好这事。尾款的事更不用担心,我和海盛的赵副总可是朋友,他答应了过几天就打钱,假期里学校的危房改建都得指望你呢,别因为一个小丫头坏了事。”
李钞是粗人,三两句就被张平声说动,他用手抹了抹嘴:“那你让阿红现在来,我就在淮南医院门口等她。”
张平声朗声笑笑,催着女人赶紧出门。
女人走后没半小时,拿着房卡刷进来一个男孩,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年纪,怯懦地跪在张平声的脚边。
“你跟许离说的?”
“我,我没有。”
“那晚我和李钞的谈话只有你能听见,不是你说,许离怎么知道我打他妹妹的主意。”
男孩颤抖着身体,声若蚊蝇,“是,是许离哥自己心细,不是我……”
“我看是你许离哥更重要,我这名义上的父亲不重要,既然如此,那艘去美国的船我给你留个位置?”
男孩听到这话哆嗦地磕头认错,地板上是撞击的声音,直到男孩额角磕出血,张平声才抬脚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