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时的悸动,是蝉鸣声纠缠着的整个盛夏,影子在柏油路拉长了年轮,十年,二十年,在一个又一个清晰的年轮节点里,我这个人终于对你开始产生意义了吗?——晦涩暗恋/沈乘景·盛宴】
“这个酒会最适合给盛宴相亲。”盛远见站在一圈熟识的朋友中间半开玩笑地聊起这个话题,“老赵,我这儿子论身高、论长相是不是和你家那个小女儿挺合适?”
税务局的赵启华笑着摆摆手:“盛老哥你可别折煞我,你那宝贝儿子在订婚宴上一战成名,谁还敢再得罪楚行长。”
众人起哄笑了半天,盛远见也不生气,又天南海北地扯起什么经济学、哲学论。
黎叔坐在最外围的沙发上一如既往地看戏,看着大厅里那些政圈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谈笑风生别提多优雅,背后放箭可是不在话下。
手中空了的青瓷茶盏不知何时冒出热气,升腾的雾气氤氲了他投向人群的视线,一股雅淡好闻的竹香轻飘而来,将杯盏里的普洱香气完全掩盖住。
身侧沙发微微凹陷,黎叔回转过头,沈乘景穿着一件简约的灰蓝长袖衬衫,身形如竹地坐在他身边,冷白修长的指骨圈握着一把极具收藏价值的紫砂壶。
黎叔先惊艳一眼,后垂眸而笑,没说话,低头喝了口热茶。
沈乘景眉目深邃地睨着他,待他喝完,他马上要添茶,黎叔伸手盖住茶盏,说:“想问什么,你盛叔叔在那里呢?臭小子就会打我主意。”
他把紫砂壶放在经过的侍应生手中,顶着那张矜贵温雅的面容认真专注地听盛远见又从经济学谈回到盛宴的婚事。
走进来几个拿蛋糕的富家千金,在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时,一致地呆住然后含羞带怯地打量,小姐妹们窃窃私语的音量渐渐高涨,一时压过厅内那些朗朗笑声。
赵启华扭头看见自己的小女儿正不害臊地盯着别人看,他气得鼻子哼了一声,被盛远见抓了正着,他抿了一口香槟伺机报仇:“老赵,我说我提盛宴你遮遮掩掩的,原来你是看上常淮家的了?我跟你说,乘景算是我干儿子,你打我亲儿子主意可以,我干儿子可比我那亲儿子优秀得多!”
“盛叔叔这几年没什么变化。”察觉到门口的狂热视线,沈乘景低头转了转表带,故意用那副无懈可击的笑脸看着黎叔。
黎叔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一群小姑娘盯着看,重点这小子玩起心眼他也不是对手,他把茶盏搁在桌上,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他:“三个问题,问完赶紧走。”
沈乘景招呼人给黎叔倒杯新茶,他恭敬地把茶杯递到黎叔手中,认真问道:“阿宴的订婚宴怎么回事?他不像这么没礼节的人。”
黎叔摸了摸杯沿,答道:“订婚宴太太提前透风了,小宴没拒绝是因为楚行长那个女儿心有所属,私下求他摆他爸一道,要明着答应暗着不露面,后来楚家那女儿在家闹死闹活的,楚行长才同意她心里的那门婚事的。”
“他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沈乘景声音温和平静,“去非洲那一年过得怎样?”
黎叔品了一口茶,反将一军:“你不是偷偷看过,还在这问我?最后一个问题了臭小子,想好再问。”
沈乘景自小对盛宴的方方面面都存着克己复礼的态度,克制隐忍地浮于表面实则暗藏漩涡,一旦海面趋于平静,其实惊涛骇浪初见端倪。
晦涩暗恋一旦被戳穿,那年盛夏被强按捺住的热烈和悸动将会瞬间占据他全部理智。
他心神一动,闲适自然地往门口望去,千金们红着脸跑了出去,其实他只是看向她们身后的那抹夕阳,语气轻轻地问:“他今晚会来吗?”
“按照他往日上当受骗的性子,估计错不了。我让荣妈在家候着,邀请函和礼服都已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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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在市区郊外的一处沈家山邸举办。
夜色降临,山间晚风里仿佛酿着一碗桂花汤圆的甜香。
除去保安亭的一星灯火,满山都是黑黝黝一片。而坐落在半山腰的一座别院,人声鼎沸,酒甜歌美,轻易将淮城的寂静踩在脚下。
盛宴开车在山脚下等待着安保检查放行的几分钟内,他给黎叔打了两通电话无人接听,待车子转上山,黎叔也没有回拨过来,他犹豫地跟着前面的车子缓慢地开进了别院。
俊俏的男侍穿着修身礼服礼貌上前替迈巴赫的车主打开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