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仓皇逃远,并未再追。那夫妻俩这时急匆匆赶来,我将手里的荷包递给男人:“看一下有没有少。”
男子双手接过,连连道谢,翻看一眼便小心收回腰间,长舒一口气,“钱倒是好说,只是这荷包是我夫人亲手缝的,可不能丢。”
说着,他解下另一只荷包,硬要往我手里塞:“多谢大侠出手相助,这点薄礼,还请一定收下。”
他夫人缝的荷包小巧精致,这一只却显得厚实沉甸,看来他平日里总是随身带着两只。这荷包鼓囊囊一袋,我连忙推拒:“举手之劳,不必如此。”
“对大侠而言是举手之劳,对我来说却大恩大德。里面银两并不算多......”
推拒不成,我只得收下,挂在腰间,把刀主给我那一包盘缠对比得稍显逊色。那男子拱手一揖,道:“在下竹扇山庄韩少白,这是我妻阿菁。若大侠他日路过竹扇山庄,必当扫榻相迎;倘有用得着之处,韩某万不推辞。”
我点头应下,随即道:“眼下倒真有一事相问。这镇子上,可有一位叫段成武的人?”
“未曾听说,”韩少白摇头。菁姑娘却补了一句:“那河边摆烟火摊的老板,似乎姓段。”
我与二人作别。这对夫妇郎俊女秀,情意深笃,心中难免生出几分羡慕。我循着他们所指的方向走,看见了那烟花摊的老板。
我走过去,他问我:“大侠,要买些花灯吗?”
我摇了摇头,道:“我捡了本日记,是段成武的。听他人说你姓段,便来问问。”
老板笑道:“早年写的,未曾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能见着这日记。”
没想到失主寻得这么顺利。我把日记递给他:“如此便是物归原主了。”
他对我道了谢,送了我一盏河灯和一串糖葫芦,“再晚些前面会放烟花,现在去还能占个好位置。祝你玩得开心。”
日记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似乎与眼前这个衣衫质朴,不修边幅的老板搭不上号。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才让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来到小镇上做一个普通的商贩。
我左手护着那盏河灯,右手拿着糖葫芦,随人潮缓缓往前。周围突然响起一阵惊叹,抬眼只见巨大的烟花在头顶炸开,火光绚烂如昼。人群随之猛地涌动,我被挤得一踉跄,连忙把河灯与糖葫芦高高举起。就在这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将我硬生生从人群中薅了出来。
他将我一把拉上河道的连桥。两侧人潮仍在涌动,而这里人影稀疏,竟在喧嚣闹市中别开出一处清静。
师父拿过我手里的河灯看了看,问道:“这你买的?”
我摇了摇头,说别人送的。
他眼很尖,一下看到韩少白送我的钱袋,伸出手指拨了拨,“别说这也是别人送你的。”
我点了点头。他一时失笑,说这本领我可得跟你学学。
烟花还在眼前炸开,可这里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观赏场地。师父说我笨,有一身功夫,还跟着人堆去挤出一身汗。
他抓着我胳膊,两下飞到不远处的屋檐。我们并肩坐下,这里视野开阔,烟花在夜空中一朵接一朵地绽放,照亮了整片天。
烟花很好看,放了很久,我看得入迷,不由对刀主说:“要是刀宗每年也能这样放烟花就好了。”
这样喜欢呆在宗门的弟子也能看到这么美的烟花。
刀主侧过脸,火光映在他脸上,他笑着说:“我同意。”
近在咫尺的侧颜帅得过分,我甚至能看见他眼瞳里映着的微微火光。我心口一紧,轻咳了一声,顺手把糖葫芦递给他。
他毫不客气咬下两颗,夸赞道还挺甜,随即又递回给我。我顺手接过,毫无戒心吃下一整个,酸得我整个脸一抽搐。
浪三归哈哈大笑起来。我牙根还是酸的,心里暗自吐槽: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