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辰恬则抱着梁矜橒的手臂,又喜欢又有些害羞:“好表妹,我屋子里也有一些好东西,你可劲的多多挑些,才能稍稍安些姐姐的心。”
万二夫人脸都通红了,又剐了女儿一眼:你屋子里所有的物件加起来也不及这张床贵重。
只是大嫂也已经发了话,外甥女又是诚心相送,万二夫人犹豫着还是点了头。再看向外甥女时,见她正亲亲热热地与姐妹们叙话,那张绝美的脸蛋粉嫩嫩地十分快活。
万二夫人瞬间觉得自己欠了她许多。
梁矜橒随身的箱笼已经送了进来,万二夫人嘱咐梁矜橒:“你先梳洗歇息了,等到了酉时一刻二舅母遣了人来接你,今儿晚上在花厅为你大舅母和你接风。”
酉时才到,正院的西跨院花厅已经燃起了烛火,三间全部打通的厢房已经温暖如春了,中间用了七扇黑漆花开富贵的屏风隔开,有了内外之分。
如今却统统聚集在了西间的晏歇处喝茶说话,梁矜橒第一次看见了她的舅舅们,还有未曾谋面的五表哥。
大舅舅虽然年过知天命,三络三寸来长的美髯依然油光黑亮,眼眸深邃,眉尖却有了深深的竖字纹,该是思虑日长的缘故吧。
他看着梁矜橒的眼神十分温和,也有些许的唏嘘之意。
他的幼妹也曾经被他抱在怀里哄着、逗着,随着她天真烂漫的笑容而开怀大笑,如今却早就香消玉殒,唯留下了这一丝血脉。
万大老爷想起她妹子绕在他的脚边,软软稚嫩的声音喊着:“大哥哥,抱抱~。”不由得眼睛微湿,再看向跪伏在地上的梁矜橒时,尤若幼妹在世,神思竟然有些恍惚起来了。
梁矜橒伏在地上良久,却不见她大舅舅让她起来,心里十分疑惑。
万大夫人看着丈夫神思不属,知道他想起了小姑子心情悱恻起来,因此轻轻地提醒:“老爷,外甥女儿在给您请安呢。”
万大老爷这才醒悟过来,赶紧起身扶了她,仔细端详着,再细细嘱咐:“这里便是你的家,万不要当成是客人般的拘谨起来,舅父和舅母们都是极心疼你的,可知道了?”
梁矜橒看着她大舅舅微微红着的眼眶,心里也是感念不已,闻言便点头应诺:“多谢舅父与舅母的看顾护持,外甥女不敢违背长辈的期许。”
万大老爷宽慰地颔首:“去见过你二舅父。”
梁矜橒看着二舅父就觉得十分亲切,笑盈盈地见过了礼,再去见二舅父的幼子万辰葁万五哥。
说起万家的孩子们,谁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句都是大才子。
但是万家兄弟最有才华的却是万五哥。
若说是下棋,便是万大老爷也要绕路走;说是弹琴,万二姑娘要发誓从此再不弹琴了,于是他改成了吹箫。
只是他本学的是吐息纳气的内家功夫,一口气能吹上一盏茶的功夫,又羞走了所有听过他箫音的吹箫者,纷纷改成了弹琴;
论其书画,万大哥状元之才却甘拜下风。
他五岁吟诗,七岁作文,八岁已是让众兄妹仰慕的存在了。
若不是万二老爷压着他不许少年成名,说不定明年就能中个状元也不一定了。
万辰葁因着下学晚了些,到家的时候梁矜橒已经进了院子,倒是没有见到。
方才坐在兄弟间最末尾,正百无聊赖冷漠地看着门外,却见一个头戴珠冠,穿着娇黄色玄狐斗篷,面似春花,行如秋月般静美的姑娘逶迤而来,心下不由得大吃一惊:这个姑娘好生熟悉。
万五哥因着惊讶,竟然目不转睛地看着梁矜橒进了门,那熟悉感也越来越强烈,看得他眼睛也亮了许多。
待等着梁矜橒见过了他父亲后,便先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展颜一笑,先晃花了万家几个姑娘:五哥还是不笑的好,这一笑起来真是将她们都比到尘埃去了。
唉,原本只有一个妖孽,如今却成了一对了。
不说几个姑娘心里哀叹,便是上座的长辈和几位兄弟也都个个侧目:这个千年不变的面瘫脸,竟然如昙花似地也能开一会了。
“五表哥。”梁矜橒笑盈盈地敛衽见了万福礼,再抬头看他时,便呆住了。
“辰葁见过表妹。”万辰葁拱手回礼,望着梁矜橒,眼眸中竟然有几分惊喜的模样。
一时间,晏歇处静悄悄地,只有堂前的一对璧人交相辉映,看得众人分外的赏心悦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