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大一会儿，敲击声停了。吴尚本能地停下动作，抬起了头，他发现青年蹲在地上，正若有所思盯着前方的未成品看。

青年皱着眉，问吴尚。

“出个主意吧，怎么才能把腿固定住？”

“我怎么知道？你比我年长，比我有经验。”吴尚甩锅了。

“我也是第一次。钉子都好短，找了半天也没找到长钉。”青年抱怨着。

吴尚深吸了一口气，指着椅子上的“人”说道。

“哥，我问个问题，你不要生气啊。”

“问吧。”

“这个在你眼里是什么啊？”

“材料。”

这个答案有点出乎意料，吴尚眉头紧锁，他挠了挠下巴。

“你不害怕吗？”吴尚问道。

“害怕什么？”青年一愣。

“就鬼啊神啊这些，冤魂锁命这类。”

“这类有什么可怕的？”青年反问道。

“不是。”吴尚解释道，“我是一无神论，还写觉得这些瘆得慌。我记得你信上帝来这，你不是应该更忌讳这些吗？”

青年听到后，切了一声，他一脸鄙夷看着吴尚。

“吴尚，我给你说明白了，我是有信仰，但不是基督教那套。上帝，有，但我没见过；天国，有，但我没去过，现更不可能去了。基督教和天主教那套，我不买账的。太假了。”

青年冷笑了一下。

“我，归处一定是地狱，一点疑问没有。祷告，没用的。去赎罪，去求宽恕这些，真的很假。教堂那两门，我罪人门进去，罪人门出来。我才不浪费那个时间来形式主义那套。”

他停顿了下，拨弄了下头发。

“再说地狱。地狱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谁强谁老大。生前赢不了，后死也一样。我最不怕的就是恶鬼锁命，他们不光不会害我，还得保我长命百岁。我下去越早，他们的日子越难熬，欺压他们的又多了一个。盼我下去，就是抽风。死过一次了，都没那么傻。”

这逻辑绝了！

吴尚哑口无言，连连点头。

“您说得对，您说得对。”吴尚不再多问，埋头干活。

青年又看了半天，终于有了决定。

“算了，凑合吧。”

青年站起了身，拿起8个钉子，大腿外侧，一边四个，对称分布，下半身就这样被钉在了椅面上。他又拿起了一个，犹豫了一阵后，绕到椅子背面，将钉子斜着钉在了后背上。

“13，收工。”

青年转到正面，看了半天。

“真差，罢了就这样吧。”他喃喃道。

青年走到椅子跟前，双膝跪在椅子剩余的空间上。双手轻捧着少年的面颊。

“ashes to ashes.

dust to dust.

we will meet each other in hell.”

青年说完，吻了少年那失了温度的嘴唇。

而这些，一旁的吴尚一幕都没有漏看。他怀疑起了自己的眼睛，脑袋嗡嗡的，手中握着的铁锹也滑落在了地上。

傻子都能感受得到，这个吻饱含爱意。

天下怎会有如此矛盾之人！吴尚不明白。自己脑中浮现的想法，吓到了他。

那一刻，吴尚突然觉得少年死在这个人手里又何尝不是一种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