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开始模糊了,真不是时候。
我听着虫群的瑟瑟声,如同要破茧时的挣扎。
我们都在挣扎,都没有错,如果我们没有冲突,我想养一只带着人性的虫子。
疼痛仿佛在击打我的膝盖,我再也控制不住,整个人快要倾倒,我靠着树才勉强站住,我好像……听到了心脏的求救。
我的呼吸弱得仿佛不存在,我望着她们离去的方向,应该快回来了。
“楠兮。”颤抖的声音,小心翼翼的触碰,格格不入的玫瑰花香,是长枫,“楠兮,门开了。”
我抬眸看向她,看不清,但我知道那是触不可及的清月,我转头望着倾泻而下的傀儡丝,低声道:“像星辰……也能发光。”
这一瞬,是配得上月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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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醒来时我在床上,老师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资料,长枫安静地坐在床边。
“生气了?”我靠在床上,往她的方向看过去,视力回来得差不多,能看个轮廓。
她叹气,柔声道:“没有。”
我回过头,眼神暗了暗,语气寻常:“不用自责,我不怪你。你的无心之举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四次超负荷操纵,再有一次你就死了。”长枫的声音还藏着惊魂未定,怕极了。
“结局是好的,”我重新看着她,我看到了她的眼睛,变了,不再听话,“我还活着。”
如你所愿。
“但这太艰辛。”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快听不见。
“过程不重要。”我向她伸出手,她迟疑几秒后将她的手放上来,我摩挲着那枚戒指,“我自己做事,心里清楚,也有分寸,不用担心这些。”
她沉默,也许不信。
我叹气,垂眸,没有看她的眼睛:“四万次循环,我都看见了,用操纵,你的每一段记忆里都有我,真是傻得无可救药。”
我缓了缓,喃喃道:“何必呢?”
她的手虚放,听到我的话,就渐渐地放下,就像在抓住我,这个形容很奇怪但足够贴切,她说:“我是看得太清楚了,才选择留下,从一开始我就看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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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再回答,听着老师在客厅的低声怒骂,我高声问:“老师,怎么了?”
老师皱着眉,随后慵懒地走进来,靠在墙上,我能看出来这是强装轻佻,因为她面色凝重:“醒了?两个消息,一个坏消息,另一个更坏,你先听哪个?”
“直接说。”我没兴趣猜。
“沈家急召,两天前就有了,”她不太平淡地陈述,“他们不听我的,你今天必须回去。”
我平静地嗯了一声,毫无波澜:“还有个呢?”
“你有任务,家主直接下达,最高优先级。”她说这话时看了眼长枫,意义不明,不过她总喜欢做些意义不明的事,我并没有放在心上。
“好,我知道了。”我穿好衣服,下床。
长枫拉住我,说要跟我一起。
“不行,”我的语气坚决,即使现在我还有点站不稳,“你应该不希望我再用一次操纵吧。”
我说完这句话就走了,不带丝毫犹豫,我知道我的身体状况,也知道此次去沈家的遭遇。
我不能忤逆家主,我也不能不要长枫。
我的筹码,只有自己。
我走出去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长枫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也许我的离开在她意料之中,我讨厌这种感觉。
我只感觉到寒冷,可能是旧伤,也可能是冷风。
我去沈家是有专车的,这辆车上有沈家的标志,路上的人见了总要让路,这让我认为自己是异类——我本来就是。
我不想去,但不得不去。
等我看到那扇庄严的门,经过挂着画像的长廊,画里的人眼睛看向外面,就像审判官,他们盯着我的罪恶。
有人去报告家主后,我知道我即将接受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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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主罚完我就给我任务,说只要完成这个任务,他就既往不咎,假若超出时限或者任务失败,后果我自己心里清楚。
他的要求就是沈家的要求,他的意志就是沈家的意志。我不能拒绝。
我没有直接会长枫那儿,地下城有个医生,是个笨蛋,我是她的常客,我的伤势已经成了她的专业对口,她跟扶之槐也有联系,事实上,她是扶之槐介绍给我的。
我去到地下城,见到我的人都带着审视的眼神,我视而不见,不代表我不在意。
那个医生站在门口,一脸无奈地看着我,什么也不说就把我数落了一顿,我不喜欢听她唠叨,像只百灵鸟,叫声好听但我不爱听。
林医生,林在野。
她是「旧我」里林家的人,林少爷的妹妹,她总觉得自己亏欠我,所以常常拒绝我的医药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