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安亲手将那块灵位放在了案几之上,并在灵位前的小香炉中燃起几柱香。香烟袅袅盘旋而上,陆长安顿时红了眼眶,他掀起衣袍在蒲团上对下,重重叩了三个响头,起身泪眼婆娑看着谢知微的灵位。
“娘,不孝子长安终于带您回家了。
儿子如今已是陆家的家主,有了想要相伴一生的夫人,您可以放心了,不必再忧心我……”
忽然,泪如雨下的陆长安感觉到身旁有了一个人影,他转头看去,只见沈云岫身姿笔挺地跪在他身旁,双手合十目光虔诚。
“母亲,我是沈云岫,是长安的妻子。虽然我没能见过您,但是我很感谢您将这么好的长安带来这个世上,让我能有机会与他相守。
您放心,未来云岫定会一直陪着他,不论生老病死,我都愿意陪在他身边。”说着,沈云岫深深叩首。
“夫人……”
“夫君……”
陆长安拉着沈云岫的手,二人四目相对,温馨而温暖的情意在二人之间流淌。
“噗。”坐在门外看着二人郎情妾意的陆之轩咬牙切齿,目眦欲裂,竟一口血喷了出来,整个人顿时萎靡不振。
守在一旁的大夫立马上前,诊脉的诊脉,扎针的扎针,推拿的推拿,掐人中的掐人中。
“大哥。”陆长安牵着沈云岫停在陆远道身前,对陆之轩身旁的“热闹”景象看也不看,开口道,“大哥,如今我与云岫新婚燕尔,不想刚办完喜事就办丧事。从今日起,父亲便全权交由你照料,只要他活一日,你便可享受一日陆家大少的身份待遇。”他顿了顿,在陆远道不可置信的眼神中,诡异一笑。
“待有朝一日父亲离世,你,便交由嫂嫂处置。”陆长安的视线落在陆远道身旁的林晚晚身上,朝她点了点头。
林晚晚十分配合,在陆远道僵硬地转头看她时,朝他露出一个阴森可怖的笑容。
“我我我……我定会好好照顾父亲的。”陆远道手忙脚乱地说道。
陆长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扔下一句话:“那便好,你可要记住今日所说的话才是。”说完,牵着沈云岫转身离去。
留在原地的陆远道忍不住小心地瞥了林晚晚一眼。
林晚晚挑眉:“远道哥哥,怎么了?你放心,等到那一日,我定会好好伺候你的。我们,来日方长。”她咧嘴一笑,带着木羽扬长而去。
当陆长安心中最大的执念成真后的每一日,他都觉得无比鲜活。如今他掌握整个陆家,陆之轩卒中无法动弹,陆夫人深居简出不问世事,族中长老和其余旁系迫于他的手段而不敢反驳。
虽然害死他母亲的罪魁祸首陆夫人,那个当年仗着自己身为正室,又有嫡子傍身的陆夫人还活着,可如今她夫君中风,儿子不堪大用,往日的风光不再,唯有躲在房中。
原本以为唾手可得的东西在她眼前付之东流再也无缘得见,岂不是更折磨人心?
思及此处,陆长安释然一笑:“幸好当时听了薛兄的意见,若是真如我初时所想般,直接毁了陆家,我又如何能看见眼下这大快人心的景象?”
至此,他对于和薛子翛合作的商铺,更多上了几分心。
几日后,待在府中的沈云岫正在花园中百无聊赖地喂着池中锦鲤,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中的鱼食往桌上一放,提着裙摆便起了身,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云岫,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陆府的女主人,府中一切中馈皆由你掌管。这陆府任何一处地方你都可去得,唯有东南角的那间书房,不可入。”
她脑海中浮现出成婚第二日,陆长安与她说的话。
“我倒要看看,那间屋子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沈云岫眼神带光,好奇心占据了上风。
“你们在门外等候。”沈云岫头也不回地吩咐道,伸手推开房门。
她往里走去,左右环顾自言自语:“这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书房吗?至于不让我……”
沈云岫未尽的言语尽数被吞咽了下去,她不由自主地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所看见的一切。她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伸手轻抚挂在墙上的画卷。
若是看得仔细,她的手还带着几分颤抖。
“这……这些……怎么会……”
环顾之中,她的视线落在书桌上,那里摊着一本未曾合上的册子,笔搁上摆着一支上好的、墨迹还未曾干透的紫毫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