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健不悦道:“又与我何干?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薛子翛神色悲戚:“二叔,你与林家主交往甚密,而林家主与风雷阁中人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二十来年前,有人曾亲眼看见林家主与风雷阁人促膝长谈,还见过风雷阁之人交给林家主一块金色的令牌。
按如今江湖熟知的风雷阁内部层级来看,那块金色的令牌这阁中所代表的地位十分之高。那么二叔,与林家主交好的你,在坟地遇袭之事上,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薛健愣了一晌,笑了起来,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似的:“哈、哈哈……子翛,你莫不是话本子看多了?”薛健收起笑容,眼神一凝,冷冷地注视着薛子翛,“你指认二叔买凶杀人?那二叔倒是要问问你了,二叔的动机是什么?买的凶究竟是谁?我如何联系,又是如何实施的?
这一切你有证据吗?你不能因为二叔与林兄交好,便将一切都按你的猜想,扣到二叔头上。更何况如今林家出事,林兄也遇害,此事便成了无头悬案,你说什么我都无法辩驳。
方才那人也说了,弘济寺之事是我那不成器的次子所为。二叔身为人父,却丝毫没有发现他做下这等残害亲人之事,确是二叔疏忽,二叔愿意承担后果。
可坟地遇袭之事,二叔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动机?你的母亲鸠占鹊巢,顶替了我祖母的身份和位置,父亲能力出众继任家主,你妒火中烧便下毒手害死了父亲。本以为可以顺利成为家主,却不想被半路杀出的我夺回了家主之位。二叔,你能心甘情愿吗?
不,你不能,所以你找了林家主,让他安排风雷阁在我独自一人去祖坟祭拜时,趁机对我动手。
那日的刺客身上,全都挂着风雷阁的令牌。”
薛健目瞪口呆:“子翛,你的想象力真不错,看来果然是话本子看多了。虽然你的猜测听起来有理有据,可二叔也想说几句。关于母亲的事我的确毫不知情,从小自我有记忆以来,府中所有人都告诉我,我与兄长乃是双生子,我从没想过他会不是我亲大哥。
母亲派人下药害夫人血崩,此事我很抱歉。可那时我也才刚出生,即便母亲真真是为了我,才做了这等错事。可我不过是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那会我又能左右母亲什么呢?
子翛,二叔知道大哥的死一直是你心中梗着的一根刺,可这件事我真的不知情啊,你不能因为想要一个宣泄情绪的出口,就把矛头指向二叔啊。
你这样做,只怕大哥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了。”
薛子翛一脸的不可置信,她没想到就在这须臾之间,二叔竟然就能想出这么多理由,将她的话头堵得滴水不漏。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她只觉得四周一片寒意,孤立无援。恍惚间,她仿佛看见薛健嘲讽的眼神和冷酷的笑容。
一时之间,薛子翛站立不稳,整个人摇摇晃晃。她捂着自己的眉心甩了甩头,试图让自己变得清醒。
不料一阵天旋地转,薛子翛双眼紧闭倒了下去。
“子翛!你怎么样!”一直关注着薛子翛的裴钰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了软软倒下的薛子翛,他心急如焚,“子翛,你醒醒,醒醒!”
大理寺卿见状,宣布退堂:“既然身体不适,那今日便暂且休堂。薛三公子所言的林家与风雷阁之事,本官会派人再去查证,还请各位稍安勿躁,退堂。”
大张旗鼓而来,却不料草草收场,薛子翛迷迷糊糊间只觉得自己仿佛半边身子处在那万年不化的寒山上,半边身子处在烈焰熊熊的火海中,时而浑身打颤,时而汗如雨下。
薛健走到被裴钰搀扶着的薛子翛身前,犹如胜者般上下扫视着她如今狼狈的模样,讥笑一声:“子翛,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样子,真是丢尽了我薛家的颜面。”说着,他嫌弃地摇摇头,“二叔教你一课,做任何事,都必须要有完全的准备,轻易动手只会将把柄递给别人,害了自己。”
说完,他转身拂袖而去,薛子翛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失去了知觉。
“子翛!”裴钰惊呼出声,他扶着薛子翛朝大理寺卿微微俯身,“大人,草民先行告退。”
大理寺卿微微颔首,抬起手挥了挥。
裴钰一把将薛子翛打横抱起,快步朝外走去:“梧桐,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