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天空暗得只剩干净的黑色,星星出来了,很浅很浅的米色。詹苔微微眯着眼,辨认出了北斗七星的位置,在她们的正上方。
“你好渣啊。”
“对啊。”南椋月也抬头,星辰仿佛映在她漆黑的眼底,“南老师就是个渣女。我不否认这一点,我只做我想做的。”
詹苔没说话,她看着南椋月的眼睛。
她又仰头望向北斗七星,她想顺着七颗星星所指的方向找到那颗北极星。
但是她找不到。
不过也不重要了,反正,北斗七星所指的就是北极星。
“你还好吗?”南椋月突然看向詹苔。
她觉得詹苔看起来不是很开心,在建外的时候詹苔比现在爱笑很多。
风停了,秋千也是。
积攒着的委屈和迷惘一下子喷薄而出,南椋月看见詹苔眼睛里潋滟的水色。
她的声音带了一丝哽咽:“我不知道,我总觉得来不及了,我好像什么都来不及做,来不及告别,来不及去赶学习进度,我有点想家了,万万。”
詹苔眼前的世界模糊潮湿一片,她听见一声叹息,南椋月的脚步停在了她身前。熟悉的浅淡香味包裹了她,一双手在她后背轻拂着,她带着水痕的脸颊蹭在南椋月温热的颈间。
夜色里她们沉默着相拥,星辰零落,路灯把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那个晚上没有月亮,可是后来詹苔想,她比月亮更明朗。
——
于是当成皓楷端炒鸡杂上桌时,就看见了凑在一起分享照片的两只。
“这张摸小马的好可爱啊,我们南老师小时候怎么这么萌。”
“我有我们家柯基小时候的照片,很可爱的。”
成皓楷默默把两双筷子放在她们身前,回灶台前拿起手机给在台球室的周林熹她们发消息。
“谢谢成皓楷男妈妈!”两个人的话题告一段落,詹苔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好吃耶!”
成皓楷坐在旁边听着两位美食家的点评。
“鸡心有点咸了。”
“可是不太入味诶,外咸里淡折中一下还挺好吃。”
“但是大厨做饭还是很好吃的。”
“嗯嗯!”
很显然只是一盘炒鸡杂没办法把玩嗨了的杨思禾他们从台球室叫到小厨房,于是三人解决了一整盘炒鸡杂。
然后收拾了盘子和餐具放进洗碗机他们又转战台球室。詹苔从下午就一直没有回过Forsthaus,她一直抱着平板跑来跑去。
台球室里放着摇滚,来自杨思禾很喜欢的一支冰岛乐队。杨思禾和禹琳正在打台球,很快成皓楷也加入了他们,周林熹本来在足球桌那边自娱自乐,成皓楷来了之后她也跑到台球桌旁求教了。
詹苔选择缩在角落里柔软的小沙发上看他们笑闹,无聊地在iPad上戳来戳去。南椋月挨着她坐下:“这是你的画吗?”
“是啊。”她看着面前整整齐齐罗列在页面上的画稿,突然来了兴致,“给我们万万画画好不好呀?”
詹苔挑了那张南椋月说可爱的柯基照片。寥寥几笔已经勾出房间的角落,窗台上的小柯基和它身旁的郁金香。
“詹老师画画好厉害啊,好可爱。”南椋月坐在一旁看着她。
詹苔的手指和笔尖轮流在平板上灵活地滑动,她在画画时整个人都很放松而温和,她懒懒地歪在南椋月身上,头靠着她的肩膀。
“你明天早上几点走啊?”
“八点出发吧,Frau Se送我。”
“我可以一起去送你嘛?”
“一会Frau Se来的时候你问问吧。”
“你帮我讲嘛。”
“好。”
杨思禾手机里大声外放的已经变成了安静一点的英文歌,打台球的人已经散了,杨思禾和周林熹被足球桌吸引了注意,禹琳在研究角落柜子里摆放的各色桌游。
黑夜里台球室往外溢着暖融融的灯光,充斥着十五六岁少年鲜活的谈笑声。詹苔不知不觉停下了笔,抬头看着他们愣了愣神。
往南椋月怀里蹭了蹭,她想,终于在这一瞬,她久违地有种安定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