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客气地朝他点了点头，迈出腿的那一刻身子轻微地晃了晃，好在他咬牙忍住了，脚步坚定不移地往御书房内行去。

裕德景走在他的身后，垂眉敛目，没有多看。

进入御书房之时，皇帝依然是裕德景出去那时候的姿势，背着手站在窗口处，听到裕德景通报的声音也没有转过身来。

皇帝盯着封闭的窗口处，许久没有说话，亦没转身，楚淮风也不急，不卑不亢地站着。

他们父子俩不着急，倒是裕德景在旁边看得很是心急，恨不得先给他俩开个头。

时候也不早了，王爷在外头站着，皇上晾着他，为了避他连晚膳都还未用。

于是他硬着头皮，顶着压力又提醒了一句，“皇上，王爷到了。”

皇帝转过头，凉凉地暼他一眼，其中之意再明显不过——要你多嘴？

裕德景只好噤声，讪讪退到一边，称职地当个背景板。

“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分明就是明知故问。

楚淮风也便当他不知，一撩衣袍对着皇帝跪下，很是诚恳地请求，“父皇先前曾说过，若儿臣有了心仪的女子，定会下旨替儿臣赐婚，此言可还作数？若父皇还记得此事，儿臣恳请父皇替儿臣赐婚。”

听罢，皇帝眉头一锁，定定地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楚淮风，脸上不辨喜怒。

裕德景听得大气都不敢喘了，怎么都没料想到楚淮风一出口竟是这般犀利逼人。

他都这样说了，皇上之前承诺过他会替他下旨赐婚，金口玉言，若是如今不愿意，也碍于先前的承诺拒绝不得。

问题就出在这儿。

他这话说的，如同在逼皇帝下旨一般。

裕德景在心里连连摇头。

怀王在他眼中一向是谨慎聪慧的，却不曾想在此事上居然这般愚蠢，为了一个女人，得罪了皇上……这值得吗？

“赐婚可以，但林家那位，不行。”

皇帝自然不是那种任人拿捏的角色。

他之前确实是许过承诺给他下旨赐婚，可却从未答应过赐婚的对象是林家那位，所以如果细究的话，并不算言而无信。

“可儿臣心仪之人，仅仅是她而已。”

别人，不行。

皇帝见他如此不识抬举，冷笑一声，绕过他走到书桌旁边坐下，“林家那位的名声如今有多臭名远扬，不必朕说与你听罢，这样不守妇道之人，就连当个妾都不够格。”

这话说的，对一个女儿家来说不可谓不狠，裕德景一个太监听了都替林家小姐觉得害臊。

“儿臣觉得，父皇应当不是那等会随意听信谣言之人，她是什么人，儿臣很清楚，儿臣从来都不是通过他人之口认识她的。”

“无论如何，她现下的名声如何，是不争的事实。”

“你如今连一个女人该如何取舍都无法做出正确的选择，往后如何成就大事？”

皇帝越说语气越重，说到最后，几乎是以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态度指责他。

楚淮风却丝毫没有动摇，只道，“儿臣只知晓，如今若是连心仪之人都无法护住，往后又何谈更大的目标。”

父子你一言我一语的，皆是寸步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