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来得像个莽撞的告白。
我拖着行李箱站在许江川研究所楼下时,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天空正飘着今年第一场雪。细碎的雪花落进衣领,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我想起家乡的暴雨——只不过这次冷得能让人瞬间清醒。玻璃门映出我狼狈的样子——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沾着雪花,鼻尖冻得通红,活像只被遗弃的流浪猫。
呜呜许老师,你的导盲犬要被冻成猫了,北方和你的心一样冷。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许江川抱着手稿走出来,看见我的瞬间明显僵住了。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大衣,衬得肤色越发冷白,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生物,他手里的文件夹“啪嗒”掉在雪地里。
我们隔着纷纷扬扬的雪幕对视,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相接。
“Surprise!”我咧嘴一笑,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许老师,你的快递到货了。”
他盯着我看了足足十秒,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解释?”
“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雪。"我掸了掸肩上的雪粒,”我来问问许老师需不需要暖宝宝。许老师,我被炒了,你们这儿缺打杂的吗?会泡咖啡会暖床的那种。”
他又白了我一眼,还是那么好看。“…谁家店长会被开除。”
“好吧,想见你。”我帮他拾起地上的文件夹,“这个理由够不够真实?”
他的喉结动了动,转身就走。我小跑着追了上去。
“研究所供暖不足,容易感冒。”
“那正好。”我扒拉着头发里的雪块,“我体温偏高,可以当你的暖贴。”
“……胡闹。”
“怎么能叫胡闹呢?”我拖着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这叫为爱走天涯。”
雪越下越大,落在他的肩头和发梢。我鬼使神差地伸手想替他拂去,却被他一把攥住手腕。他的掌心很暖,指尖却微微发抖。
“奚夕,”他连名带姓地叫我,声音比北风还冷,“你知不知道北方冬天能冻死人?”
“知道啊。”我眨眨眼,“所以这不是来找你取暖了吗?”
许江川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拽着我往楼里走。他的步子又急又快,我差点绊倒,却听见他咬牙切齿地说:“先去喝点热的,然后我给你订机票,明天就回去。”
“我不。”我死死抱住他的胳膊,“除非你亲口说讨厌我,否则我就在这儿不走了。”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我们交错的呼吸声。就这还有乘客投诉。木质草药味混着消毒水味,闻着鼻子痒痒的。
……谁说冬天能冻死人的,我好热。
许江川终于转头看我,镜片上蒙着一层薄雾,让他凌厉的眼神柔和了几分。
“研究所缺个打杂的,工作内容很简单,平常给花换水就行。”他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