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陈司柏正跪在濠江老宅的祠堂，听着陈建礼讲述司菁蓓财产权的安排。

“阿柏，你今天晚上留下，你父亲明天就到了，签字安排会一起。”

“好的，外公。”

“有时间去看看你妈妈吧，她最近精神不是很好。”

“好。”

病房里传来小提琴练习曲的片段，断断续续。陈司柏推开门，看见司菁蓓正对着司嫄的遗照拉琴，琴弓在E弦上打颤。

“又在练这首...”陈司柏拿着的长笛盒在掌心压出红痕。司菁蓓猛地转头，琴弓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声响，她的目光落在陈司柏的长笛盒上，“练了新曲子吗？下周的青少年音乐会...”

“我不参加。”陈司柏打断她，“我讨厌长笛，从一开始就讨厌。”这句话在喉咙里憋了十年，此刻终于溢出，司菁蓓的琴弓当啷落地，“你姐姐要是还活着...”

“可她已经死了，我甚至都没见过她。”“你到底是在养女儿，还是把我当成她在修补？”司菁蓓脸瞬间煞白，像被抽走了所有血色。她弯腰捡起琴弓，满眼爱意，抚过发丝的弓毛，对着陈司柏时眼里只剩厌恶：“闭嘴，滚出去。”陈司柏望着司菁蓓鬓角的白发，想起司嫄葬礼那天，司菁蓓也是这样的眼神，机械地重复着“阿嫄的琴弓该换了”。

长笛盒里的清洁棒还带着司菁蓓手作的绣纹，是司嫄名字的缩写，此刻却像道永远愈合不了的伤口。“我不是她。”陈司柏抓起长笛塞进司菁蓓怀里，银制管身在灯光下泛着光，“你要的完美女儿，早就死在八年前的泳池里了。”她转身时，司菁蓓的尖叫声、抽泣声混着琴弓落地的脆响。门口站着管家陈思羽和一堆医生护士，“二小姐，您不应该这样刺激...”陈司柏头也没回地走了。

半夜，暴雨在窗外轰鸣，陈司柏的睡眠本就不好，凌晨的雷声把她惊醒。辗转反侧许久，她还是下了床，打开抽屉，里面放着唯一一张司嫄的照片，照片反光中自己的倒影与她的样子重叠，同样的长笛斜挎，只是眼睛里没有当年司嫄拉琴时的星光。她摸黑走向阳台想透口气，却看见顶楼天台的轮廓里，有个身影伫立，闪电划过的瞬间，她看清了，那是司菁蓓。

“妈。”陈司柏的呼喊被雷声吞没。转身的刹那，陈司柏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雨声，看着司菁蓓身体前倾，像片被剪断琴弦的枯叶，坠入黑暗。她冲下旋转楼梯时，心脏跳的几乎要撞出胸口。雨水混着血水在大理石地面蜿蜒，司菁蓓的真丝睡裙被浸透，暗红的血迹在裙摆晕开，像朵腐烂的花。陈司柏的膝盖重重砸在地面，像块湿抹布拍在地上，血腥味混着雨水涌进鼻腔。她颤抖着伸手去触碰司菁蓓的手，却被突如其来的外房管家许玟打断，她被一把拎起衣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