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还在絮絮叨叨说着什么“家族”“责任”之类的词,每个字都像一根针扎进他的太阳穴
“说完了?”他突然开口
不等回应,裴掠直接掐断通话,将手机抛回裴临怀里:“你们倒是串通得好”
裴临精准接过手机,他向前迈了一步,皮靴碾碎地上未熄的烟头。“装你妹呢。”他凑近裴掠耳边,气息拂过对方耳垂
裴临斜眼看过去,两人视线在空气中相撞,交汇处摩擦出火焰,裴临临走时故意用肩膀撞向裴掠
裴掠暗骂一声傻逼,却在衣兜里摸到一片被强行塞入的异物——皱巴巴的
裴临已经绕到驾驶座,保时捷的引擎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裴掠指腹碾着兜里那团纸原本想直接揉烂扔掉,可触感不对——糖纸太薄,但褶皱里藏着异常的硬度,像是被人刻意折进字迹
他皱眉,迎着风展开那张被揉得发软的糖纸
是裴临常吃的薄荷糖包装,银色锡箔被指甲刮花,上面潦草地写着一个词“???”
裴掠呼吸顿了一秒,便毫不犹豫的将糖纸撕碎,散在风中,他抬眸看上桁易安,钥匙在他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
“他怎么在你这?”
桁易安回过神,迅速的收回钥匙“应该是来欣赏我在它车上的创作”
裴掠笑出声,向桁易安靠近:“你刮他车了?”
“我那可不叫刮那叫创作”桁易安边说边走向门锁,三下五除二的开了门
裴掠两步追上,在桁易安推门的瞬间抵住门框。阳光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漏进店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创作?”裴掠低头凑近,鼻尖几乎碰到桁易安的耳垂,“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街头艺术家了?”
桁易安侧身闪进店内,咖啡豆的醇香立刻包裹上来。“就在你赖床的时候”他故意把围裙甩得哗啦响,“怎么,心疼你弟弟的豪车?”
裴掠跟着进来,皮靴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我心疼什么”
桁易安没接话,转身启动咖啡机,蒸汽喷涌而出的白雾模糊了他的表情,机器轰鸣声中,他听见裴掠拉开高脚椅的声音“家宴几点?”桁易安突然开口
裴掠摆弄着吧台上的摆件“七点”他收回手,一手托着腮,盯着桁易安:“怕我不回来?”
桁易安把浓缩咖啡推到他面前:“毕竟你们家看起来挺擅长清理门户”
裴掠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担心我?”他声音低沉,像是从胸腔深处震出来的
桁易安用力挣开:“你还真够不要脸的”转身又去和那些瓶瓶罐罐打交道:“我是担心没人分摊房租”
冷调灯光从壁灯里渗出,像被稀释的琥珀,将整个房间浸泡在一种昂贵的陈旧感里,裴鸿邦坐在教父椅上,蕾丝镂空桌布为圆桌添加一份典雅与高贵,陶瓷茶具规整的摆在桌子上,他抬眼看向墙上的古董挂钟——六点五十八分,秒针正碾过最后一格罗马数字
“老爷”管家躬身递上雪茄剪,“要再催一次吗?”
裴鸿邦摆摆手,雪茄灰簌簌落在水晶烟灰缸里,他盯着螺旋上升的烟雾,突然听见玄关传来皮靴踏在大理石上的声响
裴掠单手插兜晃进来,没说任何一句话,视线不经意的扫视了一圈,他故意拉开椅子发出刺耳声响,在裴鸿邦皱眉的瞬间咧嘴笑了:“没迟到吧?”
裴临坐在对面,他今天难得穿了正装,但领带松松垮垮挂在脖子上,“我以为你不会来的”他头也不抬的说
“都闭嘴。”裴鸿邦敲了敲杯壁,侍者开始上前菜,鹅肝酱在骨瓷碟里泛着冰冷的油光
裴掠突然注意到自己身边坐着个陌生女人,她栗色卷发间别着珍珠发卡,在裴鸿邦说话时微微前倾身体,露出锁骨处的钻石项链——像只被精心打扮的布偶猫
“这位是林董事的千金”裴鸿邦的刀叉在盘子上刮出短促的颤音,“可以在工作方面帮助你”
裴掠的餐刀突然在鹅肝上划出深痕。“所以今天是相亲宴?”他笑着转动酒杯
“哥”裴临突然举起酒杯,“敬你的新欢。”他故意把“新”字咬得很重,玻璃杯相撞时溅出的酒液落在雪白餐巾上
裴鸿邦身边的女人却从未说过话,她安静的像一面湖水
裴掠很快地扫了一眼她:“家宴,您带个外人干什么”
“你丫的,才是外人”裴临站起身狠狠用手拍了下桌子,红酒在杯中翻滚
“你急什么?”裴掠的眼睛像漂浮着刺的岩浆不屑地盯着裴临
裴鸿邦见局面不对,连忙扣住裴临的手,这才让裴临的脾气收了些,他一屁股坐下,心里那口火始终咽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