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染着惬意溜进窗帘的缝隙,在凌乱的被褥间游走,经过昨晚的一番折腾,两个人睡得已经不省人事,连闹钟反复的呜咽都未能穿透他的睡意,桁易安半阖着眼翻过身,睡眼朦胧地摸起枕边的手机,时间赫然显示11:56,他几乎是蓦然清醒
桁易安支起身体,阳光的裂痕细碎的裹着屋子在地板上流淌,他回头望向光源,晨光迫使他眯起眼睛——他的生物钟第一次被打乱,桁易安撩了一把头发,手指穿过微潮的发丝,才惊觉发梢又悄悄长了些许
桁易安斜眼瞥过裴掠睡觉的地板,单薄的白背心搭似的套在他的身上,背过身时衬衫便像翻涌的浪花而过,桁易安脑子里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在裴掠屁股上踹几脚
桁易安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蹭到床沿。他眯起眼瞄准,腿缓缓抬起,悬停在半空,像一张拉满的弓
下一秒——
砰!”
一记狠踹精准命中目标
“我操”裴掠被一脚踹醒,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闷哼一声把脸埋进枕头,指节攥得发白,却猛地反手扣住那只脚踝,裴掠带着怒火的转过身,顺着桁易安的视线,望向手中的脚踝。他拇指恶意地碾过对方凸起的踝骨,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红痕
桁易安向后挣了挣,小腿肌肉绷出漂亮的线条,却怎么也挣脱不开那只有力的大手
裴掠逆着光的身影渐起,投下的阴影如牢笼般困住桁易安。他俯下身双臂囚住对方,了嗓音里翻滚着怒意:“……你他妈找骂是不是?”他呼吸里还带着沉睡后的燥热,喉结上的汗珠却已经凉了
桁易安却只是眉毛微挑,波澜不惊的迎上他的目光,毫不在意裴掠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带了点看狗的玩味:“一还一,你现在不欠我了”
“我什么时候欠你了?”裴掠带着质疑的语调,像是要看穿桁易安的瞳孔
“我昨晚帮你推车干苦力,天下哪有那么好的事儿,让你白占便宜?想得美。”桁易安的手抵在裴掠的肩上,拉开一段距离
裴掠盯着他,两秒后,嘴角扯出一声冷笑,松手站了起来
“成,你厉害。”他五指插进发间,狠狠揉了两下,像要把那股无名火揉碎似的。可它仍梗在喉头,烧得他生疼
桁易安看着裴掠被自己挫得无话可说那股劲,心里就越觉得爽,他理了理方才弄乱的衣领,朝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
裴掠正站在镜子前,天花板上的冷色光像月色淌在他的发丝上,像鸢尾花瓣粘在他的鼻梁上,裴掠手掌捧住一池冰水,洗了个沁心凉,水珠沿着发丝滴在鼻梁处
桁易安打了个哈欠闯进来,洗漱台上规规矩矩的摆放着牙膏牙刷以及牙杯,唯一改变的是——单个的用品成了一对,桁易安没太习惯与人同居,裴掠之前几次也只是睡个一晚上就拍拍屁股走人,和岚漫在一起那会,也几乎很少有过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而裴掠总是会在无意间打破桁易安守了很久的习惯
“这么晚还去店里吗”裴掠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
桁易安不紧不慢的弄着手上的动作,牙膏在牙刷上挤成扭曲的螺旋状:“嗯”
裴掠转身时,肩膀故意撞了下桁易安。两人手臂短暂相贴,体温在那一瞬交融,又各自分开。可下一秒,裴掠的脚步顿住,身形回转,直接抵上桁易安的后背
他的手掌“啪”地撑在洗手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双臂像一道铁栏,将桁易安困在方寸之间。
闷热的鼻息扫过耳廓,在桁易安的耳蜗里卷起细小的热浪,像春夜的风裹挟着潮湿的欲望,在耳畔挥之不去。
“那你可快点”裴掠的视线顺过发丝落在两个相依的镜子上,桁易安的脸上带着隐忍的怒火,眉头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桁易安瞬间扣住裴掠搭在洗手台的手,力道大得出奇。裴掠眉梢微动,低眼扫了下两人交叠的手却挣扎不开。桁易安轻微转身,两人的距离骤然拉近,他盯着裴掠的眼睛:“滚远点”
“我送你?”裴掠没有退后,言语间反而步步紧逼。
桁易安一把推开他;“不用”
桁易安出门的时候已是正午,阳光正好洒在屋顶,他抬手遮掩阳光,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流阳便皴擦于指间,似流水般涌动。
深春的光漪总是柔和得像白昼的吻痕
自从裴掠住进来后,桁易安便没再开过车,平日都是裴掠开车送他,副驾驶做惯了,突然恢复主驾驶还有些不习惯
汽车的尾气卷起叶子旋风
桁易安行驶到咖啡店不远处,便看见门口一辆白车直挺挺的停在店门前,桁易安紧忙停好车,白车附近并没有什么人,车主应该是看店还没有营业早就停在门前了
桁易安绕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在白车的引擎盖上狠狠地拍了几下,随后找了一个可以拍白车全景的刁钻角度发到业主群里——车再不移走,就该说再见了
车牌号毫无保留的在业主群停留了几分钟,很快就有人回复——是别墅区12号楼那小子的吧
附和是12号楼的消息越来越多,桁易安笃定的点开群成员名单,下滑很久才找到那小子的微信——像是一个试图混进柏林地下俱乐部的县城青年,但灵魂深处仍然惦记着美团优惠券
桁易安没见到人时,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屌丝”,他嘴角浮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随手放送好友申请,没想到“屌丝”免验通过的设置倒是让桁易安省了不少力
桁易安没有犹豫,一个电话杀过去
电话第四次响起时,桁易安的指节已经攥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