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信任这个小外孙,而是太信任他了,知道他看起来大大咧咧的,做事却是十分细心。林思衡深知米竹对姥姥的重要性,他只会一点一点的慢慢来,不会急于求成去乱搞的。
早上刚把林思衡叫过来时,林思衡左看右看没看见别人,还纳闷地问她:“表哥没来吗?我以为您把我俩都喊回来了。”
姥姥轻轻摇了摇头:“我怕泊青太忙,就没喊他。而且你反应快,和你沟通我省心。”
林思衡听了很高兴。
为什么不叫周泊青?看着林思衡欢天喜地的样子,姥姥心想。
周泊青不好糊弄。
不像林思衡,人傻,别人说什么他信什么。
“佳兰姐,又来买花盆呀?”一个卖鸟摊位的大姐和姥姥打招呼。
“是啊,又该换盆喽!”姥姥笑着应和,摆了摆手表示打招呼。
姥姥本名周佳兰,她养这些米竹已经养了快三十年。
这个小镇上的街坊邻居几乎全都还是几十年前那批人,大多都没搬走。时代在发展,越来越多的后辈走出了这里,去到高楼林立的大城市生活,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却更愿意守在自己的老家。
周佳兰有两个女儿,周泊青的妈妈和林思衡的妈妈。生活条件变好后,她们也不是没提出过要把周佳兰接走,但周佳兰不愿意。她固执地坚守自己的观念——大城市再好,怎么比得过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乡?
更何况,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花鸟市场这些摊主也都上了年纪,少说也认识了二十年,周佳兰早已和她们打成一片,熟得不能再熟。
对她的这点爱好,大家都十分了解。
一见她来了,摊主们没有像对其他客人那样,一上来就推销商品,而是纷纷家长里短唠了起来,丝毫不见外。
“早上我看有辆车停你家门口了,外孙回来了?”卖鸟大姐递过来一把瓜子。
“眼真尖呐你。”周佳兰也不客气,接过瓜子就嗑了起来:“小外孙回来了,帮我收拾米竹的残局。”
“收拾残局?你家竹子咋了?”
周佳兰想都不想,直接搬出那套对林思衡的说辞:“前几天风把花盆刮碎了,米竹求生欲强,自己扎土里了。”
“真的假的,”旁边卖花的大爷惊呼,“你这竹子是真养出灵性了。”
周佳兰半开玩笑道:“我的竹子早就成精喽。”
旁边一群人乐开花。
一片欢笑声中,只有周佳兰自己知道,她没说谎。
这些米竹有灵性,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一点。
凭着肌肉记忆无意识走了几步,看到熟悉的花盆摊位,周佳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一不小心又想远了。
老板显然也和她很熟:“佳兰姐,上个月不是刚买的花盆吗?又养新植物了?”
“诶哟,别提了。”提起花盆,周佳兰就难掩自己的痛心:“前几天不是又刮风又下雨的吗,花盆全碎了!”话是润色过的,可她的心疼不是演的。
“哎,那真可惜了啊,用了还不到一个月吧。”老板也一脸惋惜,“没事,我这又进了很多新货,比你之前买的还要好看。”
“那敢情好,我看看。”
这是一笔大工程。
周佳兰一口气买了二十个花盆。一摞摞花盆被老板直接放在小推车上,让她省事了不少。
她没想买这么多,家里的竹子有十二棵,就算多买几个备用,十五个盆也完全够用了。但是她转念一想,有几棵竹子落土后迅猛生长,现在太高太大了,必须分株处理。
不知道林思衡给分了几株。
她懒得打电话问,索性多买了一些。
买完花盆还不到十点,回家的路上撒满阳光,她慢悠悠推着小推车,往自己的小别墅走去。
当年的平房早就在政府的扶持下拆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栋带院子的三层小别墅。不仅是她家,她们整个村子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栋栋别墅拔地而起,乡间的小路早就修成了柏油路,车推上去没有任何颠簸,花盆叠摞在车上,,稳稳当当。看着这些场景,周佳兰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哼起了小曲儿。
正在这万物和谐的时刻,周佳兰的手机响了。
周佳兰打开手机,看清来电人的那一刻,她手里的推车差点推飞出去。
大外孙。
周泊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