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就像梦了一场，睁开眼，隔着窗纱望见从玻璃窗上滑落残存的雨滴，雨停了。

昏暗暧昧的卧室让所有的片段开始汇聚清晰，苏妍伸手握紧了刚才响了一声的手

机，将他的手臂从自己腰间移到被窝里，蹑手蹑脚地站起来，赤着脚往浴室里走去。

再等了一下，铃声再次响起。

苏妍颤抖着手指按下接听键，把手机放在耳边。

那边传来的声音更是颤抖，可这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的每一次他都会说【上头说……我表现好，很快就能出来】，然而苏妍真不知道

自己该跟他说些什么，最后只一句【我知道了】结束这段尴尬的对话。

他像是习惯了与苏妍这样的交流，这一次苏妍听得出他声音颤抖其实是因为激动。

“这个星期五……是我我出狱的日子，你能……能来看看爸爸吗？”

老人的声音尽是哽咽。

爸爸两个字太重太重，重到她压根无法承受，更无法承认那个人就是她亲生父亲筏。

苏妍捂住了自己的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气，含着泪水微笑:“这个星期五吗？那天

是十月一号？”

那边有些沉默，这是苏妍第一次对他说这么话。

“是啊，要是你忙……”

“我会去。”她一口打断他的话，手指握紧了通话的手机，“星期五什么时候，我去

接你。”

“小妍……”那边年迈的声音喊着她，

“嗯。霹”

那边的人情绪激动，声音都拔高了，“你肯认爸爸了吗？”

苏妍空空地望着浴室里青翠的小盆栽，很久才说:“……不，我只是很想我妈。”

被紧关的门口倚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他听见了浴室内的哭声，想起多年前苏妍向他

下跪求他冒一次险救救她母亲的时刻，那时他就知道，母亲在苏妍心里永远永远是

第一位，谁也替代不了。

如今，他终于确定了一直以来她想逃开的原因，源于她被世人认为丑陋不堪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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