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那块黑,抿了抿唇,还在思索是什么时候弄的,结果就注意到自家兄长一点点挪开,正要落地的足尖,透着几分心虚:“哥!”
池贺京摸了摸鼻尖,欲盖弥彰:“换另外一条,我就说你穿这个不好看。”
“我过会儿要开场的!”池氏也算奉城如日中天的世家,仅次于薄家的老派家族,如今没那么辉煌,却也算得上安稳。
所以池耀,是紧跟着薄欢后面,步入舞池的那位。
“心黑的家伙,只配自己抵挡千军万马的苍蝇大军。”池贺京提着池耀,准备到专人的休息间去,毕竟成人礼宴就这一次,怎么说都是这糟心弟弟难得的大场合。
好在上方给他们这些常在生意场游走的,都设立了独立的休息间。
沉宴礼不以为意的扬眉,看得池贺京气闷,便故意在挤身出去时,撞上他的膝,只留下一个冷哼。
池贺京也没想到,他当真能一语成谶。
毕竟沉宴礼是当真凉薄,沉家是京都的顶贵,沉父是一品政员,沉母也是顶级财阀出身,身处金字塔顶端。
后来就读于Y国盟校,若非那年沉家和外祖家一同没落,沉宴礼还是那个天之骄子。
后来沉宴礼休学回国,一边要还清外祖家的账目,一边要创业,更要负责父母疗养院高额的支出。
在找到池贺京前,打工时,连地下室都住过,在平民窟那种地方,沉宴礼与生俱来、被金银堆砌的气度,根本没法遮掩,自然也惹上不少人。
也愣是用拳脚,占住了地盘,几平米的地下室。
二十岁的少年,重新定义商业场景的游戏规则,那是沉宴礼的法则。
“沉总,”白峰在偏处的瓷阶拐上来,瞧见沉宴礼便当即迎了上来,“听说湾山的招标归了落弓,当真是可喜可贺,那地儿虽然荒凉了些,可地方也大,更是依山傍水,”
“我家白朗,行事还算是稳当,你二人还是同学,不如就一起?”
秦扬闻言,抬脚踢了下桌子,就被撞得叮当响:“这面具摘放自如,白朗就是你言传身教来的?”
白家做的是地产生意,跟薄家差不多,只不过白峰的眼界不如薄噙璧,白家也不如薄家的资历雄厚,至今也就只能算个中等。
本以为此次,湾山的招标,他们会对上安和,毕竟薄家矿山就在湾山港头,任谁也不会引虎狼在卧榻边长眠。
可薄噙璧不光没出席招标会,还转头跨城,去接他走失的大女儿。
同沉氏打擂的,就莫名其妙,变成了白家,这也就罢了,偏白家继承人,还是个手脚不干净的货色。
“秦经理讲话这么难听,他沉宴礼能独自吃下湾山码头的开发?怕是到时候,还要求着我们各位帮衬,”白峰捏着酒杯的手发紧,盯着沉宴礼好似猎物,“到底是年轻气盛,不懂分寸,胃口也大了些,”
“沉总可得好好规训下属。”
“白董说的是,这毕竟是奉城的脸面,可不能跟平城似得,闹翻了天,让人看笑话,沉总,”赵漠提杯,轻碰白峰的杯壁,发出脆响,态度谨慎,“我们也无需占大头,有能帮忙的就成。”
秦扬刚要开口,就见沉宴礼有了动作,当即住嘴,交叠着手臂,等着瞧热闹。
还真当我们沉总是善男信女了。
“独享而已,有何不可。”沉宴礼把玩着方才喝掉的Shot杯,在众人脸色逐渐难看时,才慢条斯理的落回桌上。
“沉氏发展到今日,能活下来,并非是靠着众人的威逼利诱,吞掉一个湾山码头,还能让我身无分文不成。”
“与其在这儿,同我这狼子野心、且天生没什么同理心之辈,玩什么一船蚂蚱的说法,”沉宴礼从喉间溢出笑,有些低,却混着不近人情的淡漠,“还不如洗干净手脚,换成印纽特人的皮艇,还能在惊涛骇浪里行驶,四散作逃,即便倾覆了,也容易翻转奔波,”
“不然,等我到了踹翻它,就只能去喂些小鱼小虾,想来“市场”会很感谢各位的馈赠。”
四下寂静,而后则是纷乱的脚步。
“哪有‘船不能翻’的悖论呢,”
“是吧,薄小姐。”
薄欢提着裙摆,踏上缓步台,出了视野盲区,长睫上压,狐目随之轻抬,同另一道直白、居高临下的视线,两相对撞。
他身上的西装搭在一旁,只有裁剪合体的衬衫。
因着身后落地窗,整个人隐匿在暗处,只依稀可见那深邃的轮廓,不容质疑的威压。
“在外部环境充满不确定性的时刻,你说……他们是继续日益狭窄的当下,还是疲于奔命地解决问题呢。”
他眉眼生得极好,要按薄欢的审美,甚至可以说漂亮,可此时,微侧的半张脸留存暗光,微眯的眸,平添了几分浓烈的血腥气。
喉间也无端染了腥甜。
薄欢舔了舔唇,只觉的牙尖有些酸,无意识地想去露出獠牙,咬住皮肉斯磨的意思:“万一,他们能保持战略的定力和冷静,且留下一部分时间和精力,反抗那个不确定性呢。”
“唔,那就,糟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