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薇这几天总是很晚才回家,这样她就听不到让她害怕的声音。她悄悄地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想要回到自己房间。
父亲正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地上是东倒西歪的酒瓶,还有一些碎玻璃,看来今天下午又是一场争吵,但还好她不在。她一点也不想听,也不想参与。
虽然说她很讨厌父亲现在的样子,但她还是从房间里拿了一条毯子盖在他身上。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反锁了门,放下书包,躺在床上,月光从窗户外面斜射进来,撒了满满一床,黎薇最讨厌这种光,她猛地起身拉上窗帘。继续躺下,望着黑黑的天花板,想起了初三的一个晚上——
父亲喝醉后发酒疯,墨绿色的酒瓶砸向吊灯,强光刺痛黎薇的眼睛,玻璃片划破眼角,留下现在淡淡的疤痕,她永远忘不了泪水和眼角血水交织的痛感,还有,吊灯碎掉的刺耳声音。
由于长期的处在这种环境下,她对声音特别敏感,睡眠很浅,因为半夜总会听到半醉半醒的父亲和被吵醒的母亲不停的争吵,有时候实在受不了了,她就偷偷跑去天台,一个人蹲在角落,悄悄地哭,一蹲就是一整夜。
长时间下来,每次她听到别人大声讲话,她的身体就会下意识的紧绷,竖起耳朵听是不是父母又吵架了。
想到这里,一滴不争气的眼泪从脸颊流到脖子处,黎薇擦去泪水,自言自语道:
“哭什么。”
她突然想起以前看过的一本书——《绝叫》,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比主角幸运。”
然后她又想起谢景栖,这几天相处下来,她好像慢慢接受谢景栖进入自己的生活,她觉得他和别人不一样,像一颗很亮的星星。
她决定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拿第一,用赢来的钱给谢景栖买一个礼物,作为今天晚上的道谢,但应该买什么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喊她起床吃早饭,一家人坐在餐桌前,气氛很尴尬,黎薇只想逃离,她吃得很快,这时父亲突然开口:“黎薇,在学校过得还好吗?”黎薇夹菜的手停在半空,但两秒钟就收回了,这种场景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伤害后的关心是最不值得一提的,就像揉皱的纸展开还是会有痕迹的,不论你如何展平,都没用。
“还好。”黎薇只说了两个字,就拿上书包出门了,房间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来到学校的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去办公室告诉张老师她愿意去参加英语演讲比赛,张老师让她好好准备,争取拿第一。黎薇看着老师的眼睛,坚定地说道:“放心老师,第一一定是我。”
随后黎薇走出了办公室。张老师对着其他老师说道:
“这孩子身上有一股劲,坚强的同时又不服输。”
“是啊,只可惜摊上这么一个家庭,唉!”另一个老师看着从窗户看谢黎薇的背影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黎薇都在为演讲做准备,以至于有时候忘记写其他科目的作业。因为图书馆那个角落这几天有人占了,她又不想去其他地方,干脆去了篮球场对面的台阶上做作业,写累了又练习演讲。
谢景栖就以练球为借口,陪着她。
他站在篮球场边缘,指尖抵着旋转的篮球,目光却落在台阶上的黎薇身上。
她坐在最上面一级台阶,膝盖上摊着英语笔记和其他作业,嘴唇无声地开合,反复练习着演讲稿。
阳光斜斜地切过她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很美。
他应该练球的。校队选拔在下周,教练说他的三步上篮还不够利落。
可他的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朝台阶处走去,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又被他单手扣住。
黎薇听到脚步声,抬头,皱眉。
“你监视我?"
谢景栖把篮球往地上一砸,球弹起时被他单手接住:“练球。"
“球场在下面。"
“这个角度,"他指了指她身后的玻璃幕墙,“能看清动作。"
黎薇瞥了一眼映在玻璃上模糊的倒影,轻哼一声,低头继续默背稿子。
谢景栖就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开始运球。
“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