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她赞同地点了点脑袋,片刻后又烦闷了起来。
还是她拒得不明。
此次找回苏女,她就带着何花重新换一处新的住所,与李鸿岭的纠葛,就该从此斩断。
她出了屋子,在阁楼走廊间寻了许久,找到凌霄阁的小厮便喊住对方,“你家公子此时人在哪?”
小厮认不得她,只行了礼,“您找我家公子,得报上名号。”
柳泉鸣道:“他此刻在哪?你直接带我去就行。”
小厮面带犹豫,“我们做事得按规矩,别为难我们了。”
柳泉鸣道:“那你去派人去传信,告知柳泉鸣找他。”
小厮领了命,遂去寻人。
“柳泉鸣。”
柳泉鸣仰起头,循声望去。
“这名字倒是英气。”一位高束头发的女子坐在栏杆之上,右手握着一柄扇子,自上而下毫无忌惮地打量着她,“样貌也很漂亮。”
她一跃而下,长发与衣摆轻扬而落,颀长玉立,站在柳泉鸣前,右手的扇子被她合上,挑逗地抬起柳泉鸣的下颌,“你就是景辉说的,被殿下金屋藏娇的那位?”
柳泉鸣瞳孔轻颤。
楚映玉,凌霄阁的阁主。
前世死于清平八年。
此刻立于她眼前的女子,恣睢骄矜,举手投足间尽是睥睨别人的倨傲,那姿态竟与她脑海中那具全身破败的枯瘦身影悄然重叠。
那双瘦败的枯手在死前紧紧握着她,声音沙哑:“柳泉鸣,我不想死,救我——”
景辉前世离开时,她未曾亲眼目睹。
可楚映玉当时那惨不忍睹的死状,却像一把锋利的刻刀,她的脑海中留下了永久的刻印。如今,当那个鲜活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眼前,冲击如潮水般,瞬间将她淹没。
尘封许久的记忆复苏,横亘于她与李鸿岭间的生死牵扯,从来不止他们二人,这五年来,于他登基路上散去的魂魄数不胜数。
亡魂堆砌而成的云梯,将他送于高位。
楚映玉见她许久未应,以为她不悦,撇着嘴收回扇子,“不过同你开个玩笑,这么不禁逗?”
柳泉鸣回了神,作揖,“姑娘好。”
啪塔一声,楚映玉展开扇子,悠然地扇着风,“可别来这套了,我知道你是女的。”
柳泉鸣:“我与姑娘好似不认识。”
楚映玉抬了抬下颌,睨过她的眉尖,“哦,忘了。我叫楚映玉,是这家酒楼的老板。”
柳泉鸣面色无异,道:“楚姑娘晨好。”
楚映玉嫌弃地皱了眉,“罢了罢了,殿下耽于事务,哪看得上你这般无趣的女子,一定是景辉那小子胡乱说的。”
她转身就走,柳泉鸣才垂了下眸,额间发梢便被一阵风撩起,楚映玉去而复返,以扇作刃朝她面中袭来。
她惊在原地,楚映玉反应过来她不会武术,弯折手腕欲要收扇,两人之间仅咫尺之遥,已然来不及,眼看扇子快要划到柳泉鸣面上。
周围看戏的人一阵惊呼,李鸿岭从高处跃下,搂住柳泉鸣向后一退,避开躲过楚映玉的伤害。
楚映玉以腰带身,自空中转了一圈,安稳落地,窘然地扯了扯嘴角,收扇行礼,“公子。”
见柳泉鸣站稳,李鸿岭松了手,问楚映玉:“来者是客,你这是何意?”
“能让你念念不忘的人必然是才识过佳,我实在好奇,想试她一二,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连防身的武术都不会,差些伤到了她。”楚映玉全然没有悔过。
四周的人散去,李鸿岭斥责地看了眼她,又看向尚在出神的柳泉鸣,“找我何事?”
柳泉鸣回神,“苏女可有下落了?”
前世初次见面时,楚映玉也是这般试探过她,见她不会武术,还嘲了她空有脑子,结果被李鸿岭狠狠斥责了一顿。
说完后,她将目光呆滞地放在地上,李鸿岭一切望在眼里,心中却想:只不过被楚映玉吓了一跳,此刻都未恍神,竟如此胆小吗?
他撇回眸光,带着两人寻了间好说话的屋子,道:“我派去监视李钧的探子并未发现异常,但我让人留意与他来往甚密的中年女子,倒是盯上了位意想不到的人。”
楚映玉道:“苏女被拐,你盯中年女子干什么?”
李鸿岭并未直接回应,道:“楚映玉,你此刻去跟踪宗人府的教习嬷嬷崔静,行事须得隐秘,不可露了行迹,务必时刻紧盯其动向。”
“崔静?姓崔,你母后的人?”
“李钧幼年失恃,旋即被过继至我母后膝下。此位嬷嬷亦为母后所赐,自李钧封爵开府,便随其离宫,如今于宗人府司教习之职。”
楚映玉默然。
李钧与李鸿岭素来不睦,虽崔静奉皇后之命侍于李钧左右,但她算为李鸿岭生母旧人,皇后安排的人,李钧又如何放心与之交往甚密?此中蹊跷,实在诡异。
她领了命便离去,柳泉鸣要随同她一起离开,才迈了一步,李鸿岭叫住了她,“柳泉鸣,你对此事有何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