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
柳泉鸣话落后,屋内便是死了般的寂然。
一人坐一人站,却都不动,目光垂在地面,不知在思索什么。
“你要去什么地方?”李鸿岭问。
柳泉鸣:“禀殿下,还未想好。”
“……”李鸿岭也不再问,余光中那杯搁置了的茶水液面映着烛火的光,他端起来,一口饮尽。
。
何花头疼得厉害。
她最近遭了三次殃,第一次是被陈河敲晕,第二次是被李钧那把小刀差点划开脖颈,第三次是险些被突然出现的一阵极浓的迷雾呛死。
她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地上时软绵绵的,差些摔倒时,进来的柳泉鸣扶住了她,“芙蓉,没事吧?”
景辉第一次用迷药,用了十倍的量,何花睡了一天才醒过来,给她急坏了。
何花听清她的声音,急忙晃了晃头,抛开脑袋要炸掉的疼痛,“姐姐,你……你……”她环视四周,确认自己不在李钧的地盘,才松下了气,“这是哪?”
“这是李鸿岭租下的客栈。”她牵着何花的手坐下,摸了摸她的脑袋,“都怪我,害你受此无妄之灾。幸好李钧那厮没对你施加酷刑,否则我必不饶他。”
说着,她伸手轻触何花颈上伤痕周围的肌肤,“这里的伤我为你上过药,还疼吗?”
何花摇摇头,简要说了自己被陈河敲晕后的事,“还好姐姐来得及时,不然不知李钧会做出什么举动。他对你极为上心,对你的行踪更是穷追不舍,以我的性命相逼,妄图套出你的所在。当时情况危急,我只得信口胡诌了个地方。他听闻后当即派人追去,我那时满心忧惧,生怕他察觉我骗了他,会对我痛下杀手。”
柳泉鸣自责道:“都是我的错,下次不该再冒用你的名字,将你牵扯进来。”
“无事,姐姐安然无恙便好。”何花道,“只是……李鸿岭为什么会在这儿?”
她们来樽月是为了逃离李鸿岭,怎的逃来逃去,最后还是入了李鸿岭的手里。
柳泉鸣言简意赅,“他查李钧时追到此地,误打误撞遇到了。他已应允放我离开,你休整几日我们便南下。”
何花理解完她的意思后怔了会儿,点头,“这便好。这些养尊处优长大的天潢贵胄压根没有正常人的脾气秉性,早些远离才好。”
“妹妹说的是。”柳泉鸣点头附和,去桌上端来放温了的药,“这是醒脑清神的,喝了后身体会舒服一些。”
何花捏着鼻子喝下药,道:“姐姐,李钧是亲王,私自离京是要受罚的。”
“好妹妹,你不是才说要远离他们么?”柳泉鸣指尖刮过她的鼻梁,拿过包了糖的油纸,“别管这事了。吃蜜饯。”
何花嘴里含着糖,道:“我听见他命人着手绘制樽月的地势图,还特意着重强调了樽月城河。他不会是要养私军吧?”
“若是养了私军,他不会亲自到这儿来的。”柳泉鸣手中端着碗,喝净了的碗底还有没有滤掉的药渣,将视线的焦点投在碗底,她思索了片刻。
一阵风嘶叫着刮过,半开的窗子被撞得摇摇晃晃,柳泉鸣回神,看了过去。
陡然间,朗朗晴空瞬间被阴云吞噬,暴雨如天河决堤般倾盆而下,猛烈至极,仿佛要将大地表面冲去一层皮。
雨滴砸到窗木跳进屋里,靠窗的地面很快积了水,柳泉鸣起身,阖上窗子那时,被雨水翻新的泥土味扑面而来。
何花道:“这雨真大,田地里的庄稼会不会被雨水砸坏了?”
触碰到窗子的指尖碰到了雨水,柳泉鸣随意擦在衣袖上,撩起额角的发别到耳后,“芙蓉,今日可是立夏?”
何花掰着手指数了数,“还真是。”
柳泉鸣道:“雨势如此之大,积水成灾,樽月倒是个修建水利的好地方。”
何花听得糊涂,“怎么忽然说到了这个?”
柳泉鸣垂了垂眸,“没事。”
何花喝了药又睡着了,柳泉鸣从屋内出来,将药碗搁去厨房,路过柴房时,里边传来碰撞的声音,听着像是肉/体撞在墙面,还有链条相碰的金属声。
她瞟了一眼,无心细究,迈步就走。
“柳泉鸣!”那屋内传来这么一声。
迈出的脚步顿住,她疑惑地挑起眉,退到柴房前,低头睨了眼锁死的门,“陈河?”
陈河武功高,耳力与眼力也是极好的,从她的步子声听出了是她经过,“放我出来。”
柳泉鸣:“不放。”
陈河:“放我出来,我以命为誓承诺会为你做一件事。”
“行啊,我放你出来后,你去杀了李钧。”柳泉鸣轻笑,随口说道。
陈河:“这个不行。换一件。”
柳泉鸣顿了顿。
若陈河只为脱困,大可以敷衍应下了事,可他此刻回答得如此笃定,反倒令她捉摸不透。
“我不用你为我做事。我若是救下你,反而会平白惹上一身骚。”
她垂腕敲了下门,“就此别过,祝安。”
“柳泉鸣!”听见她脚步离去,陈河似是猛地起了身,链条相碰,清脆的金属声后,“我知晓你的秘密!你若是不放了我,我会将这事告诉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