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境。
人说南境好风光,青山绿水,乱花迷人眼。
可那南境密林却从来都是让人望之却步的去处,那些起伏的山峦连绵不绝,一望无际,深山中高树遮天蔽日,步入其中,抬头不见天日,更有毒虫蛇蚁、野兽、毒瘴。
所谓深山食人,是为禁地。
便是世居南境的人也只敢踏足深山边缘,更深的密林从来无人去,胆子大的去了,十有八九回不来,侥幸回来的也疯了,久而久之,是无人犯禁了。
亦无人知那深山密林之中还会藏有玄机,穿过危险重重的密林,霎时间,眼前豁然开朗起来,远看飞瀑流霞,花深树绿,其间连廊画栋,玄楼林立,绵延一片,近看小河流水,石桥水车……
这山中竟然藏了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
而这小城便是江湖中人人知其名而无人知其所在的玄衣楼。
“城”中一阁楼中,烛火重重,烛光与流霞交辉。
一人懒散斜倚在九级阶梯高台之上的榻上,把玩手中精致的琉璃杯盏,杯盏中盛了水液,只是那水液乌黑,粘稠挂杯壁,看着就不是什么正常佳饮。
“有一种毒物名曰滴水观音,那我制的这种毒汁就叫它……滴水阎王罢。”
一滴入喉,立见阎王。
这说话之人正是如今的玄衣楼楼主。
江湖传闻,当任玄衣楼楼主,武功高深莫测,弑父夺位,杀人如麻,残忍狠毒,暴戾恣睢,阴晴不定……以鲜血为饮,最喜炮制各种没有解药又折磨人至极的毒.药。
“来人——”
话音刚落,一人从门外疾步而来,慌慌张张,匆匆忙忙,一进来就先跪下,拱手低头,紧张地吞了口唾沫,惶恐得不敢抬头。
新楼主继位后他已效忠这位新楼主许久,面对这新楼主还是时时恐惧,或许是因为这新楼主手段太狠辣,生父都能手刃,他不敢不恐惧。
“梅花山庄那边如何?”
玄衣楼楼主说话调子是慢悠悠的,平淡得没有起伏,听不出来语气如何,让人无法揣测,回应也总是要谨小慎微,生怕说错了什么,那杯乌黑的毒.药就被灌入了咽喉。
“回楼主,那山庄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不过,库房金银珠宝已提前转移,未少分毫。”
“人又死完了?”
“庄主发妻和她前段时间刚产下的孩子被烟雨楼的人带走,还未确定是否死去。”
“烟雨楼……呵……派些人马出去,把那对母子抓回来。”
“抓……抓那对母子?”
“你是愚蠢得我的话都听不明白了?”这话说得是带了点儿调笑意味,语气更是轻松无比,可周遭烛台上烛火却齐齐一跳。
跪地之人扑通一声长跪,道:“属下听明白了。”
“圣地那边最近在做什么?”
“一切安好,最近一批新的预备药人将要进谷。”
玄衣楼楼主摩挲着杯盏边沿,微微晃着,垂眸看着杯盏里的毒.药摇晃,若有所思。
玄衣楼圣地。
所谓狡兔三窟,玄衣楼这种臭名昭著又四处树敌的江湖势力更是深谙其重要性,倘若只有一个老巢,一旦被找到,仇家群起而攻之,损失惨重,更有甚者,玄衣楼将不复存在。
譬如,二十多年前玄衣楼与神刀门之间的那场大战,玄衣楼灭了神刀门,元气大伤,老巢位置被公之于众,老楼主楚秋鸿便果断弃了那老巢,到了南境避世而居,在深山密林中建造了新据点,元气渐渐恢复后又另建了其余几处新据点。
二十载过去,如今不如当初如日中天,却也愈发欣欣向荣,待得时机成熟,必定再现江湖,重振威风。
于江湖而言则是巨大的威胁。
圣地是玄衣楼其中一处据点,位于幽谷之中,这幽谷名为迷魂谷,原本就是个几乎荒无人烟的地方,盛产毒物,野兽,迷瘴,迷魂谷之名也由此而来。
几百年前曾有两支军队在此交战,那是一场血战,死了太多人,没剩几个人,自然无人处理那些死去的士兵的尸体,此后这地沦为乱葬岗,再之后再无人居住,如今是已经成了荒山野岭。
毒物,迷瘴,死人多的地方鬼怪传说也多,如此凶煞之地,几乎无人敢靠近,自从成为了玄衣楼据点,周围布满了机关陷阱,更是无人能进了。
更别提圣地中心处处立有瞭望塔,每个瞭望塔上都有人值岗,迷魂谷内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逃得过他们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