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怒,伏尸千里。
刘宏的怒气虽未到如此地步,但也让刘诞心中战战,不自觉的冒出了冷汗。
怒吼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好似一声声直抵心灵的质问。
殿外值守的执金吾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动作。
记忆中,这些年里,能让皇帝生这么大气的,刘诞是少数几人之一。
而在殿内的刘诞脑瓜已飞速开始运转,想着怎么去问答这道致命的提问。
忽然,他记起前世有过来人说过,如果面临一个让你十分棘手,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时,最好的方法便是不去正面问答,而是说一些似是而非的反问。
也就是答了,也没有答的境界。
刘诞自认达不到这个境界,但转移话题还是会的。
“天下之财皆为陛下之财,小子何敢言多?不过是看在宫殿继续修缮,所以想为陛下略进绵薄之力罢了。”
看见刘诞伏于地下,颤声说出这句话,刘宏的心态稍微平和了一些。
这才是朕的子民该说的话,而不是来找我谈条件!
刘宏心中腹诽一句,仍旧做出大度模样:“既然如此,我便当你是年少失言,不与你计较,退下吧。”
他想赶紧打发了刘诞,免得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又做出什么惹他生气都事来。
可刘诞哪有这么容易退缩。
阳球之事刘宏还没有明确的答复,怎么能走?
即便他知道刘宏是故意想将此事糊弄过去,但还是要冒险一问。
“陛下,那司隶校尉等人”
刘宏盯着他,一双眼睛好似初见时那般锐利。
这位他十分看好的宗室子弟,怎么也这么不知情识趣了?
阳球等人被抓,哪里是什么巫蛊之事?就是不知收敛,膨胀自大!
以为自己能够诛杀王甫,便能在这朝堂之上肆意妄为,想杀谁就杀谁?
便是曹节王甫都做不到!
明明只是自己手中都一杆枪,让他捅谁就去捅谁就行了,怎么还收不住了?
那阳球不是不知道制衡的道理,却还偏偏要打破这格局,还搞个什么大殿血谏,成就自己的名声,这不是忤逆君上是什么?
还有那个陈球,四处串联,屡教不改,难不成想联合世家来压制自己不成?
以及刘合、刘纳,身为宗室,有身居高位,手握兵权,却不能体察圣意,与那阳球之流走得如此之近,那要之何用?
刘宏越想越气,感到一股火焰从腹部直冲头顶,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到:“你在和我谈条件?
如果我说,阳球等人必死,你是不是也要血溅五步,成就自己的名声?”
这话中的寒意,几乎直冲刘诞的心口。
他明白,刘宏是真的怒了,也是对阳球等人真的不满,若再刺激他,估计是真的将几人推向了死亡。
于是刘诞连忙放低姿态,柔声说到:“陛下言重了。
阳球、刘合等几位乃是大汉忠臣,天下皆知,陛下又怎么会轻易处死呢?
再说了,小子将钱财献出,乃是真心想为陛下修缮宫殿而已。“说到此处,他顿了顿:“不过,此前司隶校尉在搜查曹破石家产时,发现了一份酒方,乃是曹破石盗取小子酒方后私自篡改而成。
但经过酿酒坊中匠人的调整,研制出一种全新酒水,香甜可口,味比西域的葡萄佳酿,但成本却比葡萄酿低上数倍。
此酒若如宫廷玉液酒一般销往天下,估计收益更为丰厚,此乃大功啊!
其实,所谓的新酒,就是刘诞利用给曹破石的那张酒方里的方法,再加以水果,酿制出低度果酒。
这种酒不比宫廷玉液酒,它老少咸宜,男女通吃,市场前景更为广阔。
所以在此时拿出来,作为新的砝码,定会让刘宏有些动摇。
毕竟我加价钱了呀!
事实上,刘宏面对真金白银的诱惑,也确实动摇了。
阳球几人虽有挑衅他权威之嫌,但忠君爱国之意他还是清楚的。
此前被阳球的骚操作气晕了头脑,加上一众宦官的煽风点火,才有了昨晚的局面。
不过对于刘宏来说,几个有不轨罪证的大臣,杀了也就杀了,反正天下是他的,人才还不好找吗?
可现在,刘诞的台阶都送到脚跟前了,还是用真金白银铺设而成,这再不踩上去,万一这小子一气之下不干了怎么办?
刘宏现在两头为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