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动手,破腹诞生的怪物间互相缠斗吞食。一下功夫便消减到原先的三分之一。随后突然停歇,一部分争分夺秒的抓取溅散开来的血肉残块。也有极少的一部分托起细小的肉臊子精准爬回关联母体身边,粗暴地反哺他们能量。
无济于补。
“阿龙们”没有在吃与不吃的问题上犹豫。没受到愈合基因感染的腹部创口源源不断地加重生机的流失,在他们生命镜头的最后一幕,望见的就是由自己腹中孕育的凶手的脸——对被蒙骗的实验耗材来说,只是又一出惊吓罢了。
两者只有昙花一谢式的暴动,再过了不下半刻。双双停止行动,只剩满地抽动的躯体。
满地鲜红逐渐干涸,隐秘的实验终于迎来一场解脱,却是以此作为代价。
他们中的大多数是底层的边角。在高额利诱下,可以有存点稀少幻想,剩下更多的则是心知肚明。
若是能踏上主星的土地,也算一种慰藉。谁曾想六个月的苦痛与折磨,到头来竟然还未停留就又离开。
姬煦公事公办当场入录数据,避开贺靡舟投来的目光,头也不抬地说:“数值还没掉,去装备舱取一下刚转交给我们的采集箱。上面是T0研究院的标识,不要拿混了”
委屈转生气,贺靡舟开始作妖:“你又支开我!帮TO那个靠把初代研究所的尸身扒皮解肉才能勉强立足的关系户天团算什么——不去。”
他伸出腿卡开姬煦并起的膝关节,把人圈在怀里。物理意义上掐断他的进程后在心理上无缝衔接地背书:“一定要变成沼泽才能让你深陷吗?”
湿腻感在后颈游走,姬煦无奈举起两手做投降状:“我们正常人见到这种不定时失心疯的——”柔软的皮肉被揉捏,伴随甲片的刮动。
他话锋突转道:“咳,神经系统的器质性物变突发的严重障碍。”
“都会怎么样?”
贺靡舟看似好奇,直勾勾盯着那人微微颤抖的睫毛和加重力道下后颈的几道红印。
“善良的帮助,直到现星际的美好品质笼罩你身。”
姬煦原本搭在他肩上的手抽离,指尖虚握了两下空气,像是在压抑打人的冲动。在脑中给了贺靡舟几个超响脑瓜崩后。看着原本蹦得发白的指尖透出粉意,无所谓地笑笑。
“嗯......算我能忍,好了吧?”
贺靡舟并不打算收下这妥协,攥住姬煦手腕猛然下拉,一字一顿:
“能,忍?”
一路上遇见多少人,冷眼旁观,无动于衷。不反抗,不争辩,不作为。才知道当初基地洗脑课本中的谦恭忍让是美化的虚设,是一顶高高的帽子。
“忍到什么地步?”
“这种忍,究竟是出于纵容,还是不以为意?”
贺靡舟手指深深插入姬煦的指节,迫使两人十指相扣。卡在姬煦愣神间发问,声音却发紧。。
“基地清算那天,你在同批次监管对象中只放走了我。不止一次对我说过:我是特别的。接受我的求偶。”
你在我的世界首屈一指。
贺靡舟将姬煦的手不容抗拒地固在唇边,缓缓咬上无名指......
外表保持着宏大华丽的舰艇内部却年久失修,草草修整就放出来奔波。节能系统在星时表对应的夜间运转到了最大层数。接近荒星这片区,连迁跃口的间距都无限增大。
被揭穿的何为野老老实实地开着,紧绷的精神在确认暂无操作后放松了些许。不再是之前僵硬的姿态。
他设定好后,星舰进入了能持续自动驾驶的长时段。此后几个小时都是漫长的休息。
浅浅伸了个懒腰,揉揉干涩的眼,顺带往座位里陷了陷,脊椎节节舒展开来。他取出护眼喷雾,瓶身附带的罩体贴上眼眶,摁下。
清凉顺着眼白蔓延,雾状药液浸润眼球。何为野忽然顿住,另一手将外套向内拢小幅度地贴着衣角滑向□□。他靠紧椅子暗暗留意,像预感到了什么。
空气循环系统的排风口上滴下几滴黏腻的水。落在面板上崩裂成多瓣,砸出声声混响。
排气扇的噪声中断,取而代之的是浅而轻的吐息。藏身在那的怪婴眼珠暴突没了神采,五官跟着扭曲狠厉起来。它畸形的手掌撑在四壁,正贴着管道缓慢挪着。每一次前进,都引起格栅板的震动。
视线还没完全聚焦,抬头的何为野瞬间进入戒备状态,在心中告诫自己一定冷静。他在阴影坠地前精准拍下中控角落,接通战备室的其它人员。而后堪堪抵挡住怪物袭向脖子的一击,在夺门而逃和留下防守间犹豫不到毫秒,绕到其后开启应急保护操纵台!
回忆起进入后从未见到过一个值守人员,翻新后外头华贵,内里鲜有打理的星舰和要选籍籍无名的在校生顶替的“好差事”。
一片恼人的嘟嘟声中,百分百复刻大少爷贴合时尚的过长刘海下。何为野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假设,但又清晰的知到没有退路。
逃也逃不过一时,就算死在这,少爷家给的巨额钱财未必没有包括这笔费用。
下定决心后,将要面对的也并非那么可怕。
怪物反应迟钝,腿脚不便,除了多条虎口开裂的手臂。其余异化不明显的地方与人类无异。而他自己虽然缺乏实战运用,但毕竟通过了严苛的训练。
躲闪间隙,何为野低身滑步绕至其后,于瞬间反制。防身光刃破空刺入怪物大腿。他借机反剪对方双手,将刃抵上它脖颈。
僵持时刻丝毫不能有片刻的懈怠,他脸色因过度紧张涨的通红。
何为野艰难与它较着劲,刀刃只待再往前进一寸——就能破开怪物的喉口。
只差一点......一点!
恰逢此时,门外响起脚步,伴着躯体在地板上拖拽产生的粗粒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