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剂已经配好,该喝的都给喝了,连路上的乞儿都被强迫着喂了两口,该治愈的,总该被治愈了。至于老渔夫的真实身份,我倒是有个猜测,他应该就是鱼神,你说是吧,杜狗子?”
游戏名曰燕罗的人转过头,与地上的一个黑皮小孩对上眼,双方彼此沉默一下。接着,黑皮小孩儿一边朝他扔他的湿泥巴,一边冲燕罗傻笑。
“嘻嘻。”
“…”
当地小孩表达感谢的方式这么直接的么?
燕罗把身上的药箱扶扶正。
还好还好,要不是有“神医”的名头,朝自己扔的,可就是石头了。
只可怜他自己一身浅色短打,瞬间开出了褐色的花,还附带“清香”的那种。
“才分发完药剂汇合的,人呢?”
燕罗眯着眼,望了望毒辣的日头。
他有些难受,身体突然变得乏力。
被晒虚脱了?游戏里体质这么弱啊…
可当地渔民代代生活在这里,忍受着这样的风吹日晒雨淋,也是不容易了。
这也许就是独属于他们的桃花源吧。
可有一天,这样的平静被打破了。
在找杜狗子的同时,燕罗的思绪开始发散。
这样的状态是最好的,他可以忽略身体上的不适,专心思考当前的事。
游戏规则中,用非常非常小的字书写了非常非常淡的一行,如果不是燕罗关注点和其他人不一样,还真看不出来。
他说,这渔民脸上怎么还有符号?
杜狗子一听,别不是什么隐藏规则,连忙凑过去和燕罗两个人在规则面板前一起研究半天,眼睛都看着酸疼,才勉强辨识出来一句话。
这本是个安详的小镇,却被一行外来人打破了平静。
“这是什么重要的信息么?”
杜狗子龇牙咧嘴的问道,他用尽了平生素养,没有爆出一句脏话。
“也许吧。”燕罗倒是没怎么在意,现在看来是他太大意了。
外来人,除去游戏基本剧情中的外来商人,就属他们了。
游戏玩家…不也是外来人吗?
他沿着来时的路走回去,目之所及是平矮的渔舍或是帆布帐篷,还有就是随处可见的祠堂,据了解,应该是来祭祀所谓“鱼神”的。
而这一场疫病爆发的根源,是鱼神的怒火。
在商人到来的第一天,电闪雷鸣,暴雨不止。
夜晚,浮鱼千里,一望无际。
雨渐渐停了。
浪,平息了。
第二天一早,一个在酒馆宿夜未归的老渔夫醒得格外早,他好久都没有都没有见过如此声势浩大的雷暴雨了,根据他的经验,今天一定能丰收。
他草草的洗漱,只喝了一小壶酒暖暖身子,没叫醒同伴,就一个人悄悄的出去了。
外面很昏暗,海面茫茫的,吞没最后一丝光线,今天的太阳还是没能照耀这个小村落。
坐在湿热的海滩上收拾渔具时,他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柔和的潮水轻轻推了他一下,海风中是熟悉的腥臊味,那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已经很老了,干不动了,今天再努力一次,筹个棺材钱,也好为家里减轻负担。
这样想着,黏腻的触感沿着大腿传来,他一愣,低下头,顺着触感的方向看去。
他以为看错了,毕竟他也快看不见了。
是一只鱼,翻着白肚的鱼。
他悚然,抬眼望去,一片白茫茫,不是浪花激荡,毕竟现在风平浪静,而是…海面铺满了鱼!
鱼的鳞片汇聚了海上所有的光,层层叠叠,亮闪闪的,像极了他童年时做的梦,梦里就是这幅光景。
无边无垠,梦幻至极。
他真的就这么睡过去了…再次醒来,所有人都在商人的撺掇下,如痴如迷的奔向大海,狂热的捕鱼行为传遍了周遭几个小镇,所有人都带着篓子,一筐一筐的,全是翻着白肚的鱼,他们却好像瞧不见是的,一点也没觉得有问题。
他试着阻拦,却发现自己的手穿过了他们,呼喊也不曾被听见。
就像是…他和他们处于不同的世界。
老渔夫看见老李,就前些天还一起喝酒的那位,手里死死攥着一只僵硬的鱼,转头对他的儿子说:“这鱼可真闹腾,肉一定很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