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冰雪刚刚消散在风中，回暖三月像是不舍告别冬天，冷风在长街上潇洒呼啸。

宁城中心广场对面的写字楼下，一个高挑女子踩着恨天高走过。

她走得很快，大衣被风吹成斜角，她下意识拢了拢，洁白细长的脖颈露在寒风中。

“林总，项目相关的文件我都发给您的新秘书了，您平常的一些注意事项我也和她交代过了，您可以放心。祝您在总公司一切顺利。”

即使只是打电话，她也保持着体面温暖的笑意，像是某种习惯。

挂断电话，她走进公司大厦，笑着和身边来往的同事们打招呼。

直到一通电话，打碎了她的优雅。

李颂然见来电是祺祺的老师，脸上不自觉有了慌意。

今早把祺祺送到幼儿园的时候，他吃了早饭，也没有肚子不舒服。周三是玩具日，手工课作业和小玩具她也检查过，确定自己放进了祺祺书包。

还能是什么事呢？

怀着忐忑的心，她接通电话，笑容变成那种含羞又抱歉的神色。

“喂？张老师……”寒暄还没说完，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

“我要妈妈！妈妈！”这撕心裂肺的哭声，不是自家儿子又是谁？

张老师带着歉意道：“祺祺妈妈，真是对不起，今天我没管理好小朋友们，祺祺又和周周吵架了。”

李颂然愣了几秒，思绪快速飞过。

祺祺是个鬼点子多的孩子，但从不主动招惹人。而且他向来是个小霸王，没什么能让他哭的事。

自从他们班转来一个跟他差不多调皮的孩子。

祺祺没有爸爸这件事，她和张老师都很注意，即使是加班，她也会准时准点去接琪琪放学，安顿好他之后再回公司。

可能是周周父母本身比较八卦，不知怎么这孩子就注意到祺祺没有爸爸，在同学们面前大声问了祺祺。

那是祺祺第一次在学校哭。他解释了半天，告诉他们自己是科学家造出来的小孩，和他们不一样，得到的却是嘲笑。

代入自家儿子的心理，李颂然也知道他是多么委屈。

在那之后她找周周妈妈谈过，对方答应会好好教育孩子。

但孩子毕竟是孩子，心中无所顾忌。

“张老师，麻烦你把手机给祺祺。”她说。

祺祺的声音传来：“妈妈，我要回家！我不想，我不想上幼儿园了！”

奶声奶气的怒音，夹杂着可怜巴巴的抽泣声。

李颂然温声哄了他一会，聊天似的跟他说起幼儿园里的午餐、彩虹色的滑滑梯、和他要好的小伙伴。

祺祺打小就是个理性的孩子，立刻从悲伤中抽离出来，生气地表示：“妈妈我不要和周周上一个幼儿园了！”

李颂然表示孺子可教也：“我就知道祺祺是个勇敢的宝贝，这次没吵赢，下次我们想办法……”

“可是妈妈，我真的不能有个爸爸吗？”祺祺的声音充满渴望。

李颂然没说话。

“你可以给我生一个爸爸吗？”他天真地问，“就像科学家叔叔在妈妈肚子里造出我一样，可以在妈妈肚子里造一个爸爸！”

李颂然：？？？

“或者……”祺祺安静了一会。

李颂然想，没有要求会比上一个更离谱，于是问：“或者什么呀？”

祺祺超小声地说：“妈妈可以和张老师结婚吗？这样我就有爸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