赖小洋扎着围裙，头上扣着肖牧心的旧帽子，她正在厨房里切菜，虽然她曾经不会做饭，土豆丝切的又长又粗，青菜炒完没有丝毫的碧绿油亮，炖了几个小时的鸡汤寡淡无味，但她经过肖含的鼓励，厨艺日渐渐长。

所以，当赖小洋窝在厨房里奋斗几个小时，做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年夜饭时，刘娟和赖大鹏都看呆了。

粉丝娃娃菜，蚝油生菜，白切鸡，白灼虾，烧鹅，红烧肉，香芋扣肉，清蒸鲈鱼，老火汤。凉拌生菜......她还用八种水果，拼了一个大果盘。

赖小洋洋洋得意地看着父母：“怎么样？没想到你的女儿厨艺这么好吧？”

刘娟费力推着轮椅，往餐桌边走，赖大鹏想帮忙，被她拒绝。她看了看菜，又看了看赖小洋有些粗燥的双手，心酸：“要不是家败，你怎么用做饭？”

赖大鹏伸出同样粗燥的双手：“劳动人民最光荣。我都没想到能吃到我们家小洋亲手做的饭，真是大福啊。”说着，赖大鹏挑了一只虾，去掉虾头塞到嘴里，一边吃一边赞叹：“火候正好，不错不错。这肖含有福了！”

赖小洋轻笑：“一年能在家吃几顿啊，我儿子有福还差不多。”

赖大鹏一怔：“都调到深圳来了，还不经常回家么？”

赖小洋把刘娟扶到桌子前说：“人家现在是局长，哪有当官的不忙的？再说了，现在他还有两个家，哪个家都得走走。”

刘娟一挑眉：“两个家？他也找了小三？”

赖小洋哧哧一笑：“妈，你是不是糊涂啦？我说的两个家是他两个妈妈家。一个是生他的妈妈，一个是养他的妈妈。”

刘娟想起来了，问赖小洋：“现在认了他姑姑是吧？”

赖小洋说：“认是认了，但是他亲爸给的钱，一分没要。你说说这是图什么呢？我们家也不是太富裕，如果他把那钱继承了，我们这一辈子，不，牧心这辈子也衣食无忧了。”

赖大鹏笑了：“这一点，我支持肖含。虽然给了遗嘱，但真要继承了，不知道兄弟之间要打成什么样呢。我听说老花除了婚内生的之外，私生子都有三四个。这一点，真是让我意外！”

刘娟瞅着赖大鹏：“男人七十都能生，你想生也不是不可以！”

赖大鹏变了脸：“你还别说，最近我还真想结婚，给小洋生个弟弟呢。”

赖小洋怔住，颤声问赖大鹏：“人家的传言是真的了？你真的要娶一个保姆？”

“只要我想娶的人，那都是我赖大鹏的人！”

刘娟甩了筷子，说了一句：“老了还这么不要脸？”

赖大鹏正色地说：“再老男人也需要婚姻。再说人家对我挺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陪着我.....”

刘娟生气，转着轮椅：“我没胃口，不吃了。”

刘娟回了自己房间，啪的一下子关上了门。赖小洋瞪了赖大鹏一眼：“爸，你知道我妈的病，你还这么气她。再说那个保姆要什么没什么，你可别糊涂。”

赖大鹏说：“我现在除了红树林，也没有什么。孩子，我的事情你就别管了，爸爸和你阿姨在一起就是舒心，人家对我好，不离不弃，我也不能亏着人家。再说，你妈也不想和我复合，我就不能孤独到老吧？”

赖小洋无言，她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的菜，走到厨房，把煲好的老汤给盖上，等着老公和儿子回来再吃一顿。

她想着父亲说的话，虽然冠冕堂皇，但揭开了揉碎了，还不是为了自己舒服，他就没为刘娟考虑考虑。还说她不想复合，父亲又何曾想过和妈妈复合？

虽然刘娟上了老年大学，的确画了一些画，有些画还被卫楠放到了新出的图书里，但不管怎么样，她这辈子只能坐轮椅了。除了女儿，除了养老院，谁会要一个坐轮椅的老太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