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菜的间隙，辛见又扫了两眼卫摇空的房间。

他这才发现在圆桌旁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窗户，夕阳就是通过这映照在桌上的琉璃瓶，反射出的光随着卫摇空的动作而明明灭灭。窗外有小贩叫卖冰糖葫芦、各种甜水的吆喝声，也有来往车辆行人滴答之声，更有孩童趁着最后一缕夕阳玩闹的嬉笑声，真真一幅盛世人烟图。在这样的窗口看尘世，看春花秋月，想必是极享受的。

注意到辛见的目光，卫摇空主动问道：“乘夏可是爱上了这窗外的景色？”

“是的，很美。”辛见目光回到卫摇空身上，不动声色地夸道。

卫摇空朝他轻眨了一下右眼（辛见发现卫摇空很喜欢眨眼睛）：“那下次多多来看呀。”

辛见又赶紧移开目光，看向琉璃瓶道：“花很艳。”

“谢谢。正是玫瑰的季节，得之楼后院也有花圃，吃过晚饭带你去看看。”卫摇空回道。

菜上来了。先上了拌生菜和莼菜笋，然后陆陆续续上了汁小鸡、色泽红润的东坡肉、鲜美的虾鱼肚儿羹、笋肉包子、菊花饼、杨梅渴水。满满摆了一桌。

卫摇空很自然地夹了一小块凉菜到辛见碗里：“先吃这个开开胃。”

辛见把菜放进嘴里，竟然觉得这菜别有一番滋味，是从来没尝过的美味。

“好吃不？”卫摇空温柔问道。相较于其他人，卫摇空的声音听起来其实有点虚弱，但是也更加温柔。

“很好吃。”辛见答道。

“好吃再吃些。”卫摇空蹙了一下眉，“感觉乘夏比上次见要消瘦不少。可是心中烦郁，吃不下饭？”

辛见本想说没有，可话到嘴边又改成了：“确实有点。”不知怎么，对上卫摇空那流露出心疼责怪的眼神，辛见便想实话实说。

“可否与我讲讲？”卫摇空主动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辛见自嘲一笑，“左右不过是些朝廷党派纷争、战场失意罢了。俗之又俗。”

“这怎么能叫俗呢？”卫摇空不赞成，“侯爷的抱负、侯爷的经历，不是俗，更不是命，是侯爷曾得到的沉淀呀。”

卫摇空的“呀”非常比平常讲话声音更重，看得出来他非常不赞成辛见的话。

“摇空就这么相信我？”辛见垂眸，眼睛盯着桌上的筷子，“我不值得你相信。”

没等卫摇空想好回他什么，辛见又道：“我是失败的人。你不要太肯定我，好吗？接着吃饭吧。”

卫摇空欲言又止，但转念一想来日方长不用着急，便停止了这个话题，拿起勺和空碗舀了满满一勺鲜鱼肚儿羹到空碗里，递给辛见。

“好，我们先吃饭。”

羹特别鲜美，还有一丝清香，辛见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而卫摇空则是浅尝辄止，只喝了一小碗。

又夹了两筷子菊花饼，卫摇空便完全吃不下了。

他只喝了两小口杨梅渴水，便放下杯子托腮看着窗外，边等辛见吃完边构思等会聊什么天。

辛见吃得很快，拿手帕擦了擦嘴，对卫摇空道：“承蒙招待。”

卫摇空站起身：“走吧，正好刚吃过，消消食。”

“摇空是带我去后院看玫瑰吗？”辛见跟在他身后，问道。

“是呀，”卫摇空在他前面走着，微微回过头，“看见美丽的花会让人心情变好哦。”

辛见心里微微一动。

花圃在得之楼的后院。不算大。厚厚的墙隔绝了得之楼和外面，在这里，连外面的声音也只能听的隐隐约约的，只有最后一缕夕阳斜斜照在玫瑰上。

玫瑰正在六月里盛开。

各种色泽的玫瑰花迎着晚风微微荡漾，或浅粉或艳红，或高或低，或明或暗，暗香浮动，在这个小小的天地却美的让人震撼。

卫摇空领着辛见走进花圃。艳丽的玫瑰花并没有掩盖住卫摇空的美，反而让穿着浅色的他更加吸睛，宽松的衣袍仿佛也吸足了玫瑰花的香气，卫摇空微微一动，便更加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