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一个人。
“什么?你想听戏?”端王放下手中的书卷,看着对面的滕狩云,“这有何难,你去找莺姨娘便是。”
“我就只想听我原来那个班子的,顺便见见故友。”滕狩云松软了语气,“还请端王殿下成全。”
这不是什么难事,端王没多想,也答应了,他唤来府中的管家,对滕狩云道,“你还有什么要求,找他就行。”
管家的办事效率十分高效,两个时辰之后,滕狩云就见到了熟悉的班主,在喧闹的咿呀声中,滕狩云假借叙旧之名,将班主唤到身边,低声道:“我有要紧的事情需要禀告太子殿下,还请帮我转告。”
班主声音也放低了些:“何事?”
“兹事体大,请恕我不能直言相告。”滕狩云抱歉道:“你可有方式联系上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可不是我和这个低微身份能见的。这对小老头来说可不简单啊……”班主摸摸下巴,声音突然一变,“不过在英招总管面前,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滕狩云听见熟悉的声音,震惊道,“英招总管!?你怎么……!”是他!
“嘘。”英招举起食指放到嘴边,“太子殿下今日恰好得闲,我现在便传信回去。你晚间时候莫要关窗,注意动静。”
听见英招的话,滕狩云放下心来,她没将所有的事情尽数告知英招,倒不是不信任他,与夏侯净相同,她对英招也有一股熟悉的感觉,却不如对夏侯净那般亲近。
两人简短的交谈完,英招悄然离去,一出戏很快便落下了帷幕,天色渐暗,滕狩云摆出一副乏力的模样,在侍女监视一般的目光下打着哈欠,回了寝宫。
“狩云姑娘,用不用奴婢帮您泡一杯提神的茶?”
“不必,我歇息歇息就好。”
侍女知道滕狩云休息时不喜欢有人在周围,很有眼色地帮她吹灭蜡烛,轻声扣上了门。
月上梢头,滕狩云靠在床边,听见窗边传来微小的动静,门口有人守卫,她不敢点亮蜡烛,只能趁着月光看过去,小心翼翼地确认,“太子殿下?”
“是本王。”
滕狩云自己都不知道她此时已经笑弯了眼,她急忙迎上去,听见夏侯净问她,“英招说你有急事禀告,是何事?”
“是这样的……”滕狩云靠在夏侯净的耳边,小声将今日所见所闻讲了出来,夏侯净目光冷凝,抓住重点,“你是说,净莲点了你的眉心?”
滕狩云不知道夏侯净为什么不关注皇帝陛下的状况,反而关注自己,她心底流过淡淡的欢喜,面上有些不好意思:“是,不过我没事!真的!”
“让本王瞧瞧。”夏侯净也点上了滕狩云的眉心,滕狩云顺从地闭上眼。
与白天不同,她感到一股暖流,从眉心间涌入。那感觉转瞬即逝,她睁开眼,问夏侯净,“太子殿下……这是何意?”
“只是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被魇操控罢了,看来是没有。”夏侯净暗中松了口气,又听见滕狩云问道,“太子殿下知道魇?”
“听你的描述,感觉很像。”夏侯净道:“你也知道?”
滕狩云不能在夏侯净面前说出门的存在,因此只能装傻,“我忘了是听谁说过,是梦魇的那个魇吗?”
“可以这么理解,但是比梦魇要凶。梦魇只能在梦境中控制人的思想,魇却是可以无声无息地侵入人体之中,操控人的思想和身体。正因为如此,端王才敢将这些秘密都告诉你,因为被魇控制的人,无法背叛。”夏侯净解释道:“但是据史料记载,魇在一百三十年前,已经被一个除妖师彻底驱除了。这个净莲……有古怪,是本王以往小瞧他了。”
对上滕狩云担忧的双眼,夏侯净情不自禁地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辛苦了。”
“太子殿下可有破解的法子?”
“自然是有,不过需要你的帮忙。”夏侯净看着滕狩云,“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了!”滕狩云急忙答应,反应过来自己的模样似乎有些不矜持,她红了脸,糯糯道:“我是说,我当然愿意。”
夏侯净轻笑,俯下身,凑近滕狩云的耳边……
时间如白驹过隙,很快便到了大朝会这一天,天蒙蒙亮时,滕狩云就被端王派来的人唤醒,瞥了一眼侍女手中华丽繁复的服饰,滕狩云冷淡地挪开视线,张开双臂,任由旁人摆弄。
她出门时,端王正在马车旁站着,看样子是在等他。待看见滕狩云,端王的眸中闪过一丝惊艳,他浅笑着伸出手,牵住滕狩云的,“今日可是你我心想事成的好日子,狩云姑娘可还记得本王的话?”
滕狩云扯扯嘴角:“自是记得,陛下放心。”
听见滕狩云对他的称呼,端王眼里闪过快意,他哈哈大笑,领着滕狩云坐上马车,一路向皇宫驶去。
滕狩云二人到达皇宫时,宫前已经密密麻麻地站满了肃穆的臣子,滕狩云偷偷望向阶梯之上,那个在晨光的照耀下显得更加金碧辉煌的座位,上面空空如也,皇帝还没有出现。
视线稍稍向下,她便看见了夏侯净,夏侯净也看见了她,滕狩云移开目光,像是不认识他一般。
今天的戏,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