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鱼尾是为了躲债,而那群人居然已经找了过来,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这些年他一直在外面创业做生意,结果资金链断裂,亏了很多钱。以他的资金填不上这个洞,可能有上百万。
现在他公司也破产了,谈的女朋友也分手了。当时借过的钱还不上,催债的上门说要砍手了。他还抬起自己的左手给林奶奶看,说这就是上次被那群人砍的。
林奶奶怔然握着那只缺了一根手指的手,好像一时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石飞哭诉道:“当时我被他们逼到没办法了。他们给我一把刀,让我自己把手指砍下来,才可以延期一个月还钱。没有麻药,我不敢用力,一刀下去没砍断,疼得我根本下不了手砍第二次……”
“妈,我也是没办法了。现在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但是我也没有钱。”林奶奶默然道。
听着儿子这些话,看着他已经愈合结痂的小指,说不心疼是不可能的。
虽然石飞现在的外貌和她印象中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她却好像透过他看见那个幼小的孩子。
他说自己的手指被砍的时候,她好像看见那个孩子也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您有的,您有很多钱,”石飞说,“当时进城后你和爸做生意,存了很多钱,存折加起来有上百万,正好能还这个钱。我知道的。”
林奶奶想了想:“好像是有这回事。但我印象里这笔钱只存了五六万,而且不是留给你的,原本是打算退休以后去环游世界。”
石飞听了这话,跳了起来:“您的儿子有难,您又正好有钱,难道您要见死不救吗?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我死?”
这话说的很难听,林奶奶也有些生气,还有点失望:“你这是什么话?你怎么变成这样的人了?”
“我也是逼急了,您就说给不给吧。”
“我想给也给不了啊,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不知道有没有的存折都在哪里。”
石飞气急败坏地转向赵辞镜:“她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她生病了,”赵辞镜轻声说,“阿尔兹海默症。”
其实他不太想和这个人说话,这个人给他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也不想呆在这里,但是又怕林奶奶受到伤害。
幸好摇摇还在身边陪着他,他不是一个人。
赵辞镜看见石飞脸上闪过一种奇异的表情,好像有点高兴,又好像很不满。
“老年痴呆?”石飞张开口,“真的假的?我怎么没听她说过?”
“你们几年没联系了?”赵辞镜问。
石飞:“……三年。”
赵辞镜了然地看着他。
石飞挠了挠头。
他又看了林奶奶一眼,语气很冲:“还不是她拉黑我!这三年我电话也打不通,发信息也不回。当时还拉着我去公证处断绝了母子关系。就为了借钱的事断绝母子关系,她不仁可别怪我不义!”
可能是知道现在有求于人的是自己,说完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后,石飞闭了嘴。
赵辞镜则感觉有点奇怪:林奶奶一直是个好相处的人,怎么会轻易和儿子断绝母子关系?
平时很少听林奶奶聊起儿子,所以不知道他们关系如何。
但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至少在林奶奶年轻的时候,她和小石飞是很有感情的。
虽然一百万不是个小数目,但也不是原则性问题。石飞创业的初心是好的,创业中伴随着风险也是可以预见的,不管怎么样,为了这种事走到断绝关系的地步太奇怪了。
赵辞镜觉得,石飞可能隐瞒了什么。
他连听见母亲患病,心里也没有一点担心和触动,足见现在的石飞已经和小时候的性格差别很大了。
不论如何,除非等到林奶奶恢复记忆,不然很难得知真相。
凌尘也感觉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