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说啥了？”苏晚跑过来问，手里还拿着赵晴的吉他拨片，亮晶晶的。
“说红烧肉好了，让我们早点去。”林羽把拨片从她手里拿过来，塞回给旁边的赵晴，“快去收拾东西，准备撤。”
十一点半准时关店，张萌非要塞给他们一袋子刚烤的奶香片，说“给叔叔阿姨尝尝”。林羽开车时，苏晚就在旁边数袋子里的奶香片，数到第五片时忽然笑出声。
“笑啥？”林羽瞅了她一眼。
“我想起我爸上次吃你做的黑森林，”苏晚笑得肩膀都抖，“吃完说‘这蛋糕甜得人牙疼’，结果趁我们不注意，把剩下的半块都吃了。”
林羽也笑了，心里那点紧张劲散了不少。车子拐进小区时，他看见苏建明正站在楼下的石榴树旁，穿着件蓝色衬衫，手里拿着份报纸，背挺得笔直，看着就像电视剧里那种特严肃的老教授。
“那是我爸。”苏晚推了推他的胳膊，“你别紧张，他就是看着凶。”
林羽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苏建明抬头看过来，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像在看图纸似的，看得他浑身不自在。
“叔叔好。”林羽赶紧打招呼，手在裤子上蹭了蹭，不知道该往哪放。
“嗯。”苏建明点点头，声音闷闷的，“上来吧，饭好了。”
进了屋，许曼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听见动静探出头，看见林羽时笑了笑，眼角的纹路弯得特好看：“来了？快坐，我把最后一个菜炒了就好。”
林羽刚在沙发上坐下，苏建明就把一份报纸推到他面前：“看看这个。”
报纸上是篇关于老城区改造的报道，苏建明指着其中一段：“这块地要建文化街区，你那蛋糕店要是想扩张，我认识规划局的人，可以帮你问问政策。”
林羽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严肃的叔叔一上来就说这个，赶紧点头：“谢谢叔叔，我目前还没这打算，先把现在的店做好。”
“嗯，踏实。”苏建明难得夸了句，端起茶杯喝了口，“做生意跟盖房子一样，地基得打牢，别想着一口吃成胖子。”
林羽赶紧附和：“您说得对。”
厨房里传来“滋啦”一声，许曼端着蒜苔炒肉出来了，香味瞬间漫了满屋子。她把盘子放在桌上，围裙带子松了，弯腰系的时候，林羽正好抬头，看见她衬衫领口露出的那点白皙，像雪落在焦糖上，晃得人眼睛疼。
“看啥呢？”苏晚在他胳膊上捅了一下，递过来双筷子，“快吃啊，我妈做的蒜苔超嫩。”
林羽猛地回神，夹了根蒜苔塞进嘴里，嚼得飞快，差点没噎着。许曼坐在对面，给他盛了碗排骨汤，汤勺碰到碗沿发出轻响：“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林羽“嗯”了一声，不敢抬头，光顾着往嘴里扒饭。苏建明和苏晚聊着天，说的都是家里的事，他插不上嘴，只能假装认真吃饭，耳朵却不由自主地往许曼那边凑。
她喝汤时嘴唇碰着碗沿，发出轻轻的“吸溜”声；她夹菜时手腕转得特灵活，银镯子在阳光下闪啊闪；她听苏晚说话时，眼睛会微微眯起来，像只满足的猫。
“林羽，”苏建明忽然喊他，“你那店的装修是谁设计的？吧台那块有点意思。”
林羽赶紧放下碗：“是我自己瞎琢磨的，参考了网上的图，可能不太专业。”
“我看了照片，”苏建明放下筷子，表情认真起来，“动线设计还行，但采光可以再优化，阅读区那边要是加个天窗，效果肯定更好。”
两人就这么聊起了装修，从采光聊到动线，从材料聊到预算，林羽越聊越放松，觉得这位严肃的叔叔其实挺靠谱的，至少比他想象中好多了。
许曼没插话，就坐在旁边安静地吃饭，偶尔给苏晚夹块排骨，给林羽添勺汤，动作自然得像做了千百遍。
吃完饭，苏晚拉着林羽去看她小时候的照片，客厅里就剩下苏建明和许曼。林羽路过客厅时，听见苏建明说：“这小伙子看着还行，挺实在的。”
许曼“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气。
林羽的心跳忽然就乱了，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跟着苏晚走进房间，看着墙上贴满的奖状和画，眼睛却有点发飘，总觉得许曼那句轻轻的“嗯”还在耳边绕。
“你看这张，”苏晚指着张泛黄的照片，“我十岁生日，我妈给我做的奶油蛋糕，丑是丑了点，但超好吃。”
照片上的许曼比现在年轻，穿着件红色的连衣裙，抱着个歪歪扭扭的蛋糕，笑得眼睛都没了。林羽看着照片，又想起刚才她系围裙的样子，忽然觉得，时间这东西真怪，把人磨出了细纹，却也磨出了种说不出的味道，像陈酒，越品越有劲儿。
“发什么呆呢？”苏晚捏了捏他的脸，“走了，该回去了，下午店里还得忙呢。”
林羽“哦”了一声，跟着她往外走。许曼正在门口换鞋，说要送他们到楼下，苏建明在客厅看报纸，头也没抬。
下楼时，许曼走在中间，左边是苏晚，右边是林羽。她的胳膊偶尔会碰到林羽的袖子，每次碰到，林羽都觉得像有电流窜过去，麻酥酥的。
“下次有空再来，”许曼站在石榴树下，笑着说，“让你叔叔给你看看店的平面图，他画图还是有点用的。”
“谢谢阿姨。”林羽看着她，阳光落在她发梢，和照片上的红色连衣裙重叠在一起，晃得人有点晕。
车子开出小区时，苏晚忽然说：“我妈好像挺喜欢你的。”
林羽“嗯”了一声，没说话，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有点闷，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甜。他看着前方的路，LV84的数字早就被忘到了脑后，脑子里只有许曼站在石榴树下的样子，像幅画，印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