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里,油灯昏黄的光映着一张张带伤的脸。林羽蹲在角落,正帮王婶包扎被刀划破的胳膊,指尖触到她颤抖的皮肤时,能清晰感觉到她没压下去的后怕。
“小羽,你刚才那身手……”王婶咬着牙忍过伤口的疼,声音发颤,“是跟谁学的?”
林羽手上动作没停,用干净的布条仔细缠好,抬头时扯出个浅淡的笑:“以前跟着货郎学过几招防身的,没想到真能用上。”
旁边的二柱子凑过来,手里捧着个豁口的粗瓷碗:“林羽哥,喝点水。刚才那刀疤脸,我认得!前几年就在镇上抢过张屠户的肉,官府都不管的!”
“不管?”林羽接过碗,指尖冰凉,“那我们就自己管。”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李秀兰的声音:“小羽,快来!你张叔醒了!”
林羽起身时,瞥见墙角缩着个瘦小的身影——是邻村被掳来的丫头,叫阿禾,刚才土匪抢人时被吓得说不出话,此刻正抱着膝盖,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地面。林羽走过去,把碗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吧,没事了。”
阿禾哆嗦了一下,抬头看他,眼里满是惊惶,却慢慢伸出手,指尖碰到碗沿时,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又小心翼翼地捧住。
到了西屋,张叔正躺在草垛上哼哼,肋骨被踹了一脚,说话都费劲:“小羽……他们说……说山那边的镇子也被抢了……官府的兵……根本不往这边来……”
林铁柱蹲在一旁抽烟,烟杆在地上磕得邦邦响:“这世道,是要乱了。”
林羽没说话,走到窗边掀开布帘。外面,夕阳把天空染得一片猩红,像极了土匪刀上的血。他想起刚才从刀疤脸身上搜出的腰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魏”字——是山那头魏家寨的人,听说早年是猎户,后来落了草,专抢过路商队,没想到敢摸到村子里来。
“爹,”林羽转身,声音沉了些,“明天我去山那边看看。”
“你去干啥?”李秀兰立刻瞪起眼,“刚躲过一劫,你还往虎窝里钻?”
“总不能等着他们再来。”林羽看向林铁柱,“我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少人,藏在啥地方。知己知彼,才好防备。”
林铁柱抽完最后一口烟,把烟杆往腰里一别:“我跟你去。”
“爹你得守着村子。”林羽按住他的肩膀,“我带二柱子去,他脚程快,遇事也机灵。”
二柱子立刻挺直腰板:“我能行!林羽哥去哪我去哪!”
夜里,林羽坐在养殖池边,看着灵鱼在水里游。月光洒在水面,灵鱼身上的金纹泛起柔光,他伸手探进水里,指尖刚碰到水面,灵鱼就游过来,轻轻蹭着他的指尖。
“你说,这日子啥时候能安稳下来?”他低声问,像在问灵鱼,又像在问自己。
灵鱼摆了摆尾巴,溅起的水珠落在他手背上,凉丝丝的。
第二天一早,林羽和二柱子揣了几个窝头就上了路。山路崎岖,二柱子边走边说:“林羽哥,我听说魏家寨背后有个山洞,藏了好多抢来的东西,说不定还有女人……”
林羽脚步一顿:“女人?”
“嗯!前阵子邻村丢了个媳妇,有人说看见被他们拖进了山。”二柱子压低声音,“就是没人敢去救……”
林羽没再说话,只是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山风穿过树林,带着股草木的腥气,像极了祠堂里伤者身上的血腥味。他摸了摸腰间的短铳,是昨天从刀疤脸那缴的,里面还有三颗子弹。
走到半山腰,忽然听见前头有动静。林羽拽着二柱子躲进灌木丛,就见两个土匪正押着个捆着的女人往山坳里走,那女人嘴里塞着布,呜呜地哭,挣扎着不肯走。
“妈的,老实点!”一个土匪踹了她一脚,“到了寨子里,有你哭的时候!”
二柱子吓得捂住嘴,林羽却按住了他的手,眼神一点点冷下去。他认出那女人——是镇上布庄的王老板娘,上个月还去村里收过棉布。
林羽从背上解下砍柴刀,对二柱子比了个“等着”的手势,猫着腰绕到土匪身后。那两人正骂骂咧咧地推搡王老板娘,没防备身后,林羽几步冲上去,左手捂住前头那人的嘴,右手的刀架在他脖子上:“别动!”
另一个土匪吓了一跳,刚要拔刀,就被林羽一脚踹在膝盖弯,“噗通”跪倒在地。林羽反手将刀疤脸的短铳掏出来,抵住他的脑袋:“叫你同伙出来!”
跪着的土匪脸都白了:“没、没同伙……就我们俩……”
林羽看了眼王老板娘,冲她使了个眼色,又对土匪说:“解开她。”
土匪不敢怠慢,哆哆嗦嗦解开绳子。王老板娘刚吐出嘴里的布,就哭着说:“他们寨子里至少有二十多人,还有火药……”
“知道了。”林羽打断她,“二柱子,带王婶先走,往村子方向跑,别回头。”
“那你呢?”二柱子急了。
“我随后就来。”林羽盯着两个土匪,“你们俩,带路。去魏家寨。”
土匪脸色煞白:“好汉……我们就是个跑腿的……”
“要么带路,要么现在死。”林羽的刀又往那人脖子上贴了贴,冰凉的刀刃让土匪打了个寒颤,连忙点头:“走走走!我们带您去!”
看着二柱子扶着王老板娘往山下跑,林羽才押着两个土匪往山坳深处走。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像一张张网,缠得人喘不过气。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得把这窝土匪端了,不然村子永无宁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