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硌尘弯身看她,许是觉得不对劲,又屈膝至地,与她视线齐平。
漆夜彩抬手用大拇指示意了下旁边:“白硌尘,累了吧?不介意的话,就在这边休息一会儿吧。”
白硌尘微笑了笑:“不累的,大人。”
漆夜彩强硬道:“行了,少逞强了。”
说罢,伸手把白硌尘拽了下来,以不容反抗的气势对上他的双眼。
白硌尘感觉到眼睛一阵酸痛,不过痛感转瞬即逝,很快就被松开了,他一时没反应过来,被漆夜彩托了把,才安稳坐下。
白硌尘有些迷糊,挠了挠头,不明所以地说:“大人,刚才发生了什么?属下怎么感觉眼睛好涨啊……”
看白硌尘这傻乎乎的样子,说是乌合众的成员,漆夜彩是不信的,顶多是被骗去数钱的那个,甚至他自己还不知道。
“最近小心点,有什么异常及时通知我,来不及,把你的白鸟召唤出来,它比你会跑。”漆夜彩拍了拍白硌尘肩头的灰尘,发现拍不到,只好作罢。
白硌尘有丝羞涩:“多谢大人提醒。”
“哪跟哪,少跟我说这种话。”漆夜彩突然扬声靠近,一脸严肃地审视着他。
白硌尘一怔,猝不及防,身子笔直地往后退了退,惹得女人发笑。
青年却仍旧处于惊魂未定的状态中。
漆夜彩起身,随意摆了摆手:“走了啊,自己注意安全。”
白硌尘如梦初醒,浅浅松了口气,刚想刚平常一样道别,却震惊地发现漆夜彩背后的树枝,连忙出声:“大人背后——”
漆夜彩停住脚步,微皱了下眉,有丝不解,转了转手指,身后的树枝飞到了手中。
这树枝非常纤细柔软,方才靠在硬邦邦的树上,这就让人难以有感觉了。
树枝是罕见的透明色,再仔细看,里面居然是有点透明的,像凝结的冰晶或胶水,在光辉下五彩缤纷,很是漂亮。
有点像夜慕烬的水晶枝。
漆夜彩觉得有点好玩,把玩了几下,笑道:“树枝成精了。”
看上去没什么问题,便也没放在心上。
在她不曾看见的地方,仰头看她的青年,浅青色眼中倒映着沉沉光影,将瞳仁后的那一层暗色灰影遮住。
待女人彻底离开后,青年飞快起身,身后的树跟抽风了一样,树枝疯狂朝他抽打而来,透明的树枝渐渐染上了血色。
白硌尘猛然惊醒过来,都没来得及缓缓,就被这个发疯的树精给绊住了。
几根水晶锥突然凭空出现,穿过迷离光影,反射出彩虹般的色彩。
冰锥一样的晶体刺穿白硌尘衣裳,却没有直接穿过,而是像钉子一样,将他牢牢钉在了地上。
声音卡在了喉咙中出不来,仿佛憋了好大的气,一时提不上来,脖子根泛着绯色。
任人如何拼命挣扎,都是无用功,眼珠子一升一落的,像上下滑动的按钮。
两眼翻白,嘴巴微张,浑身抽搐,表情看起来呆滞痴傻极了,却又有一丝没来得及表现出来的惊恐与暴躁。
一丝一丝白雾般的线条,像提线木偶的线,穿过白硌尘的身体骨节缝——
头骨缝、指骨缝、脊骨缝……
不轻不重地往上拉着,像是在拉扯着一个看不见的东西,比如灵魂。
“白硌尘?”不远处传来一道女音。
那树枝和线条登时断裂、消失。
仿佛是不甘心,又或者是忌妒与幽怨。
那无影无形的力量飞快,白硌尘被抽得翻了个身,趴在了地上,彻底泄了气。
漆夜彩过来时就看到,白硌尘跟死尸一样趴在地上,指尖还残留着因生理上的疼痛感而引起的抽搐。
漆夜彩把他揪了起来,提着他领子,白硌尘的头跟没支撑一样,无力地往后一倒。
一脸死样,生无可恋。
短短片刻,白硌尘跟被眼睛抽干了精气神似的,脸色比方才惨白了许多,脸颊都有点微微凹陷下去,皮包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