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刚刚那般离去的身影,她仿佛已经见过无数遍——同学的、同门的、朋友的、家人的……每一个离去的背影,都是那样决绝又无情,在她的心脏上狠狠地剐下一刀又一刀。
连琢光低下头,左手边正是刚刚白敛留下的防晒霜,还有她被抢走的手机。
她握起防晒霜,感觉内心有一块地方正在慢慢地塌陷。
在过往的人生中,为了不让心脏再受伤,她用泥土筑起的厚厚的、虚张声势的城墙,在此刻如同碰到海水一般不出所料地分崩离析。
她终于无法忍受,将双眼藏在手掌心,任由泪水顺着掌中流下。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为什么要让她遇到这种奇幻的事情?
她还可以回去吗?
她无声地啜泣着,双耳仿佛也被泪水蒙蔽,无法再听见周遭的声音。
“这位小姐,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知哭了多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划破了混沌,周边的嘈杂重新回到了连琢光的耳内。
她安静了片刻,用手背擦掉泪痕,抬头望向对面的人。
“是你啊,怎么哭了呢?”他俯下身看清连琢光的脸后,向她递上了准备好的纸巾。
连琢光却没有接,她狠狠地盯着对面的人,仿佛要将他望穿。
这个男人,在2024年找到了她、出现在“2015年”的天郗一中,现在又出现在她的眼前,仿佛是个正常人。
可偏偏,他不存在于她的记忆中。
“你,究竟是谁?”
“这里,到底是哪里?”
她恶狠狠地质问眼前的男人。
如果说一开始她只以戏谑的态度将这场穿越看作一次沉浸式的剧本杀,甚至是再来一次的机会,但现在周边的事物正在加速前进,而她熟悉的、不熟悉的人也都正在以一种陌生的方式行动,同时这种反常也让连琢光意识到自己的记忆正在以无法控制的方式往外涌,继而消失,随之取代的,是新的记忆。
这个世界不对劲,她感到自己正在慢慢地被渗透。
对面的男人被质问也没有生气,而是抬起左手,轻轻地擦拭着连琢光的眼泪。
一下、又一下,他轻柔地擦着,仿佛珍视着一件易碎品。
连琢光将脑袋往后缩,想要躲开男人的手,却被对方用右手抵着后脑勺掰回来,将她的脑袋重新送向前方。
她感受到对方的右手指轻轻地摩梭着自己的后脑勺,少年的体型似乎比早上更加高大,一俯身便能将她完全圈入怀抱中。
她拼命地左右晃动着身体,试图挣脱出这个怀抱,却无法动弹。
她大声地向周围求救,却发现自己的声音仿佛被罩在了玻璃罩内,而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吵吵闹闹,却仿佛看不见这两人。
“何通泉,你到底要做什么?!”连琢光打下他还帮她擦拭着眼泪的手,试图激怒对方。
男人却还是勾着嘴角,握住她的手,虔诚地在她的手背留下一个吻,声音低沉又悦耳:
“我什么都不会做,也做不了任何事。”
“做个好梦,下次见。”
他抬起头,上扬的眼尾似乎昭示着他的愉悦,可偏偏那双棕色的眸中满是不该在此刻出现的悲伤。
他在难过?
为什么?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连琢光眼前又闪过一片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