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长大些，七皇子倒是没这么爱哭鼻子了，只是贪玩的性子没什么变化。

杯中的茶许久没被端起，剩余的温度也消失在了吹来的一阵阵风和这微凉的指尖中。

放下手中的茶杯，江云礼坐起身，侍卫也很有眼色的帮他撩起帷幔。

低眉抚琴的女子仍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纤细玉指如轻燕翻飞在细细的琴弦上，弹完最后一段旋律，琴娘微微颔首作了一礼。

“丽娘的琴声还是如此动人。”江云礼颔首还礼，举止间无一丝轻佻。

解下腰间一枚青玉佩，置于丽娘身旁的小几上。

丽娘吃了一惊，“公子，这……这太贵重了。”

能被小侯爷系在身上的玉佩，可都是价值不菲的上品。

“无妨，都是身外之物罢了，倒是丽娘的琴，让我沉醉中又想起了一些年幼的趣事。”

语毕，对丽娘轻轻笑了笑，“你的琴艺，对我来说倒远比这块玉佩珍贵了。”

丽娘年轻时也是那故事中千金博美人一笑的主角，只是明白自己如今年老而色衰，在这方茶楼中以琴谋生已经一个难寻的好归宿。

但就是在这样的对比下，小侯爷的赏识就显得更加珍贵。

丽娘眼眶微红，接过那块玉佩，目光凝滞几息，把它珍重的收好。

“丽娘谢过小侯爷。”

收起玉佩，便有礼数地退到了一边，直到小侯爷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也没有再抬头看一眼。

…

另一边的七皇子也是在寻欢作乐，不过他的喜好与江云礼又是不同。

雅座之上，红色的薄纱帘被挂着银铃的丝质细带系着，顶上轻柔垂下来的纱幔搭挂在四周，上面也是细致地缀了银铃。

左边的美人柔弱无骨一般轻轻攀附在季尚清的肩上，纤纤玉指抚在他胸前，右边的美人倾身去摘下一枚桌上的葡萄，剥了皮，送到他嘴里。

新鲜的葡萄汁液充足，沿着剔透的果肉也浸湿了美人的手，她随意把葡萄皮扔到一边，娇笑着舔了一下指尖。

“好甜呀，公子你尝尝。”

说完，便仰头想去亲吻那张薄唇，却被不算大的力气轻轻退了开来。

“公子~”

美人佯装恼怒，撅起嘴，又被季尚清笑着搂到了怀里。

下面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这会的客人格外的多，都是为了来一睹花魁容颜。

已经有客人等不及的催促，“花魁呢？花魁怎么还不出来。”

“是啊，都快到点了，说的今天登台呢。”

旁边的管事忙赔笑安抚大家，“快了快了，各位爷不要心急。”

随着最后一个舞女下台，乐器弹奏的乐调转缓，楼梯上走下来一位怀抱琵琶的公子。

水绿色的长衫在他身上倒是不显得柔弱，反而有几分青青翠竹之感。

从楼梯上走下来的人好像并没有注意到四周凝在他脸上的目光，或许是注意到了，但并不在意。

有被狐朋狗友撺掇着来此处的文弱书生，此时也是呆呆的看着远远高台上那人俊美的侧脸，微微颔首间，垂下的发丝遮住一些他线条优美的下颚线，敛着的风眼微微上挑着，眼中却是没有一丝情绪。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尽管有着明显能看出来是男性的颀长身段，但他的外貌还是让人移不开目光。

随意拨了拨弦试音，此时奏乐的人也已停了下来，随着他出场而安静下来的玉烟楼，被这两声不算高的音调打破平静，随即便是如山涧流水一般倾斜而出的乐声。

自小便见多识广的季尚清，在宫中更是听过不少天籁之音，此时还是被这乐声吸引。

丝丝入扣的演奏仿佛真的让人感受到山间清透婉转的山泉一般。

季尚清垂眸看了眼下面的人，脑子里想着的却是江云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