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琛手心方才拿过枣泥酥,还是温热的,但手背上却是冰凉刺骨。
觉察到凉意,拉着江琛的手又转为包握着他。
跟在江云礼侧后方一些的江琛盯着被握住的手,小侯爷的手并不比方才的点心温热,但是这会他却后知后觉的感受到手的热度,脑子不甚清醒地想着,那枣泥酥,是这么烫的吗。
…
炉子的温度有转小的趋势,江尹去取上新的碳火,小心地放进去,尽量不惊扰一旁伏在桌案上休憩的江云礼。
不过门外的小厮的两下敲门声,还是惊醒了他。
直起身来,身上被搭上的外袍也随之滑落,身旁的江琛弯腰收起外袍,在一旁侍立。
收到眼神的江尹也扬声问道门外,“何事禀告?”
“回江侍卫,是七皇子上门拜访。”
这段时间季尚清上门好几次,都吃了闭门羹,可前两日江云礼又知会下人,七皇子上门正常禀告就好。
不知道江云礼的意思,江尹眼神请示,得到了指示。
“带七皇子到会客厅稍候。”
江云礼对着江琛招了招手,他会意走到身旁,将手中的外袍重新披在他身上。
这几日在府上清闲着,头发也并未束冠,三千青丝只用了根素色发带束在脑后。
穿好外袍,江琛又将他乱了几缕的头发顺好,重新系上,江云礼这才踏出了房门。
到了会客厅,季尚清一看到他眼睛都亮了,从那日河畔之后,江云礼便不再见他,送来的一些礼物也和他一样被拒之门外。
他向来是被众人拥着的皇子,心里难免有几分怨怼,但又知道是自己冒犯在先,硬是沉着性子来了好几趟。
今日被请入府,虽是有几分惊喜,但怨气还是在的。
心下想着,好个江云礼,敢吊本王这么久。
直到江云礼进门,他脸上的不虞都直白的挂着。
但今日见了面,却觉得这些日的怒气跟一捧水一样,哗的一下就散开了,他还想回回味好做做架子,转身连星点的水痕都无影无踪了。
“云礼。”他喊了一声后,眼神又很不自然地移开,手指也摩挲着桌上的茶杯,想掩饰自己这份不争气的欢欣。
进门的江云礼脸上倒是没什么神色,转头吩咐着身边人,“你们下去吧,我和七皇子叙叙旧。”
叙旧?叙什么旧?江尹抬眼很是隐蔽地看了眼屋里,合上门,垂眸退了下去。
“七皇子。”
微微颔首,便坐至季尚清左手边,拿起茶壶为二人倒上两杯茶。
来访的明明是季尚清,他此时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又从何说起。
目光悄悄瞥了眼身旁的江云礼,发现他敛目喝着茶,并未看自己一眼,当时心下又勾起了几分不满。
带着茶香的雾气蒸腾,江云礼指尖轻点了点桌面,开口打破了平静。
“我与七皇子相识数年,七皇子在我心中的位置,也非旁人能比。”
在季尚清的耳中,这“旁人”已经自动过滤成了曲颂,便也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面色缓和几分,“那是自然。”
“我也一直将七皇子当做挚交好友,那日上元节的花灯……也并无他意。”
七皇子满不在乎的回道:“这些话你那日就已经说过了。”
“况且七皇子尚未有妻妾,许是……”
七皇子不快地打断他,“云礼,我的心意不掺半分假。”
话音一转,季尚清又问道:“况且云礼也无妻妾,如何知道妻妾就比得过本王。”
语毕又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轻轻碰了碰他桌上的手。
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江云礼冷了脸,不带感情地回了句,“七皇子金尊玉贵,旁人自然是比不得。”
两人就着热茶不咸不淡地又聊了一阵,最后谈话不欢而散。
被送客的季尚清臭着脸走出侯府,正要上马车,却碰上了曲颂。
曲颂是看着他从侯府出来的,眼中的敌意都快压不住了。
看见曲颂比自己还臭的脸,他理了理鬓发,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上下扫了曲颂一眼,便在侍从的搀扶下弯腰坐上了马车。
曲颂自然是被拒之门外了,门口侍卫甚至连进去通报的动作都不曾有,只说小侯爷今日身体不适,不便见客。
可是他眼睁睁看着季尚清从侯府出来,这个理由前些天也就罢了,可今日怎么就单单不愿见他。
冷笑一声道,“怎么,七皇子能进,我就进不得。”
侍卫面露难色,“曲将军……我等只是奉命行事。”
也是知道这火气来的莫名其妙,为难侍卫也没什么作用,转身欲离去,目光又瞥见不远处行进的马车。
马车上的人收回撩起窗帘的手,帘子晃荡两下,似是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曲颂似乎能想象到马车上那人倨傲不屑的神情,咬了咬牙,气愤中又生出一丝委屈来。